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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柏氏因是在宫门口忽然撞见的,我心下又对她存着一层歉意,故此原本无意试探,只是真心真意想送她见面礼去。”“可是我怎么都没想到,叫我给试出来异样的,反倒是她!”婉兮撑住献春的手,大口吸气。“只是这小柏氏毕竟刚刚进宫,她进宫的时候咱们已经往园子里去了,那么这小柏氏是如何知道我患病的?在这后宫里,便必定是她姐姐告诉给她的!”“她之前还说,知道我今儿回宫。那咱们进愉妃宫里请安的时候,她又在哪儿?是不是就是去了她姐姐宫里,被她姐姐提醒了要与我拉开距离去?”这秋夜的风已是凉了,可是献春额角还是不由得淌下汗珠儿来。“主子说的对,这样想来,怡嫔倒的确嫌疑最大了!”婉兮走在夜色里,旗鞋底笃笃敲在路面上,动静在这夜色幽静里传出去老远。“这会子各宫的宫门已是要下钥了,那小柏氏已是来不及将撞见我的事去说与她姐姐听。那明儿一早,等咸福宫开了宫门,咱们便头一个去会会怡嫔,杀她个措手不及!我倒要看看,她又会如何面对我!”婉兮回到宫里来的头一个晚上,几乎是算着时辰的。待得天亮便立时起身,果然趁咸福宫开了宫门,便 (21更)婉兮便也立住,立在脚踏上居高临下看了怡嫔一会子,这才退后一步,坐在了金盏搬过来的椅子上。“怡嫔客气了。怡嫔此时在病里,怕病气过给我去;实则我又何尝不是在病中,又何尝没有病气能过给怡嫔去?”怡嫔那张脸上,不由得拂过一缕难以描述的神色去。不过她随即便也安定下来,幽幽一笑:“倒不知令嫔是生了什么病?我这里药多,说不定有令嫔能用得上的。”婉兮却轻轻摇头:“怡嫔这里的药虽然多,只是怕我这病便是连怡嫔这里的药都是治不好的呢。”怡嫔便憔悴一笑:“那你说说看。”婉兮轻轻扬起眸子来:“比如可用硫黄熏衣熏人,亦可用水银混入雄黄涂满身。再或还有些土法,譬如用白鸡毛烧成灰,用芝麻油调成糊,抹在身上;又或者用鲜酒菜混了淘米水,烧开了泡浴……”怡嫔不由得微微愣住。婉兮便笑了:“看样子,这些法子便连怡嫔也给吓住了,是么?”“这些法子不是本身便有毒性,稍不小心便反受其害的;要么简直就是糟践人的,满身上下都不是味儿,脸自己闻着自己都要呕吐出来的。怡嫔确定,你宫里当真备着这样的药,且你自己肯用的么?”怡嫔垂下头去:“倒不知你害的是什么病。”从婉兮的角度,倒看不清怡嫔面上是什么神色。“我也不知是什么病。”婉兮便索性调开视线,反倒高高扬起下颌来:“不过幸好我都熬过来了。那病纵然还容易反复,不过暂时奈何不得我去了。”怡嫔半晌没有说话。婉兮打量她半晌,便又清笑一声道:“说来有缘,昨儿我去给愉妃请安,在储秀宫门口撞见了令妹。令妹也是人如其名,当真是清灵秀美如菱花,与怡嫔当年风姿最盛时堪有一比。”怡嫔抬眼望过来,还是没说话。婉兮也自不慌不忙道:“从此你们姐妹两个与我都要在这后宫里一起,便也该多亲多近。我昨晚到储秀宫去请安,虽去得急,来不及带什么见面礼去,不过我还是‘亲手’摘下头上的头戴花去送给令妹。”“我‘亲手’将那头戴花交给令妹,令妹‘亲手’接过,好歹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去。”怡嫔面色便是重重一变,猛然坐起,险些踹翻了炕几上的药碗。婉兮见了,终于浅浅而笑:“怡嫔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激动?”婉兮说着亲自站起来走过去,故意伸手要扶住怡嫔:“来来来,快快躺好。有话慢慢说,千万别起急了。”怡嫔猛地向后躲开,一双枯槁的眼中已是甭出泪来:“我当真不明白,你们一个一个的为何都非要如此欺负我妹子!她只是个孩子,刚进宫来,不谙世事,根本不知道你们一个一个的都藏着什么样的心肠!”“什么心肠?”婉兮高高立着,睥睨着怡嫔:“若说那心肠,你又比谁少过半点去?!怡嫔,你当日在园子里,吩咐你手下太监张德全朝我狠狠踹来的时候,你那揣着的又算什么心肠?” (22更)怡嫔的眼已是红了。“不管我在宫中曾经对你们如何,你们尽管都冲着我来,又何苦因我而拖累了我妹子去?!”婉兮便松了手,退回去,又坐在了原来的那张椅子上。重又跟怡嫔拉远了距离,更方便看着彼此的眼睛说话。“哦?‘你们’?看样子怡嫔在宫里得罪过的、要防备的,不止我一个。倒不知道怡嫔说的是谁?”怡嫔咬住了嘴唇,一双干涸的眼宛若被困入浅滩的鱼一般,濒死之中还在强作挣扎。“怡嫔既然不肯痛快儿地说,那我就自己先猜猜。”婉兮轻轻眯起眼来,当日的种种都浮上脑海来:“当年在园子里,与我一起跟怡嫔结下怨的,应该还有嘉妃。”婉兮依旧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待得你回宫来,那一回害得娴贵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