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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裴邺坤关上门,颤颤巍巍的点了支烟,他深吸了口,神色深沉。
他在楼下的超市里买了一包核桃肉,还有她叮嘱的饮料,一路走一路抽烟。
当初要生孩子戒烟后烟瘾就没重了,平日里最多抽个一两根解闷,可这两年他烟瘾又重了起来。
裴致煦按了几下喇叭,“爸,你买东西?”
裴邺坤扭头一看,没说话,只是挥挥手示意他们开车走不用管他。
“叔叔怎么了,我看着像有心事。”夏清说。
裴致煦在反照镜里多看了两眼,“不知道。”
这顿晚餐吃的其乐融融,除了裴致煦那句明年结婚。
裴邺坤说:“我二十九的时候你都出来了!”
“今年公司要准备上市,实在没时间没精力。”
“你个兔崽子!”
夏清打圆场,“叔叔,致煦确实很忙,明年很快的。”
快什么快,今年刚开头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夏清说:“叔叔一年比一年心急了。”
“让你不开心了吗?”
“怎么可能,我很喜欢叔叔阿姨,对我很好,也没有电视剧里那种刁难。”
那倒是真的,他第一次把夏清带回来的时候李蔓要和她一起做蛋糕,裴邺坤要和她一起下棋,他站在边上仿佛个透明人。
听他们说后来还想要个孩子的,想要个女儿,可是就怕还是个儿子,买不起第二套房子,所以就没生。
这理由也就他爸想的出来,明明是不想让妈受第二次苦。
隔天早上两人早早起床出发去机场,外面还在飘雪,两孩子还在睡觉,李蔓想留个字条,可找笔找了好久。
从桐城到江州,飞机一个多小时。
李蔓从前在哪过年都很随意,三年前开始她说想回江州,她想做什么他都愿意陪,不问缘由,就这么陪着她。
江州的雪比桐城小的多,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一踩能化成水。
青雾乡很多人家都人去楼空,留了些老人守在这方土地上,李蔓家的房子空着,裴邺坤家的也空着,都不在了。
裴江六年前走了,生的肝癌。
人活到了一定年纪仿佛都会生一场病,从此一蹶不振,从此慢慢踏上黄泉路。
李蔓把锅碗瓢盆洗了个遍,裴邺坤躺在摇椅里吹着暖气悠然自得,边上都是八九十岁的老头老太,没人前来串门,落的个清净。
李蔓说:“你去镇上买点菜和米。”
裴邺坤垂着背起身,“那辆破电动车还能骑吗?”
“充点电去。”
李蔓转而上楼拍被子,刚铺完她愣住,急匆匆下楼,一看,筷子也洗了,随即上楼继续整理床铺。
裴邺坤将她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他不自觉的点上烟,给电瓶车充电。
两人晚餐吃的很简单,但够暖胃,晚餐是裴邺坤烧的,李蔓的厨艺始终不及他。
本来想学学尔康看雪看月亮,结果晚上雪停了月亮也没有,只有黑乎乎的寒夜。
李蔓烧了两个热水袋,和他窝在被窝里看家庭伦理剧,床边的小台灯亮着暖光。
隔日清晨,裴邺坤很早就叫醒了李蔓,“外面雪下得很大,要看吗?”
原来,后半夜突然开始强降雪。
李蔓想起那年除夕,他给她堆雪人,被一群孩子按倒在雪地里。
裴邺坤和她坐在摇椅里,雪下再大也飘不进屋檐底下,偶有几片落在脚边。
他搂着她,她捧着热茶杯,袅袅的烟雾飘着,雪下的寂静而缓慢,世界被覆上一层雪白,枯枝受不住雪的重量,一抖,哗啦啦掉下一大片,宁静而美好。
李蔓靠在他肩头,纵使老了,他的怀抱依旧温暖他的肩膀依旧宽阔,李蔓觉得幸福极了。
“回家的感觉真好。”她说。
恍惚间似乎一切都能回到从前,虽有不堪,但也有快乐。
裴邺坤凝视着前方的皑皑白雪,“过年是要在家过。”
“明天去买些对联回来吧。”
“好。”
李蔓觉得有些晨困便闭上了眼。
小憩后,她轻轻道:“我又想起以前了。”
“以前什么?”
大约是七八岁的年纪,到处春意盎然生机勃勃,两人坐在青石板上吹风,风里带着泥土的腥气,但这是春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