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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離之前一直以為,宋昕事件是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確實是。
但是他如今已經倒下了,仍然不停有稻草扔過來,一定要他把埋了才行。或者埋了也不行,還得扒出來撕開了反覆晾曬。
「聞君何,」白離緊緊攥著拳,後背僵硬地貼在牆上,蝴蝶谷硌得生疼,「並不是道了歉,別人就要接受,也並不是道了歉,這件事就過去了。沒有這麼欺負人的,就算……就算我什麼都不是,你也沒權利這麼對我。」
聞君何坐在床上,似乎對白離的話有些意料之外。他抬手開了燈,驟然亮起的光刺得白離閉上眼。
再睜開時,就看到了聞君何嚴肅的臉。
白離熟悉聞君何每一個微表情,當他微低著頭陰沉沉嚴肅看著人的時候,說明他處在耐心告罄的前一刻。
為了不讓戰火升級,根據以往的經驗,這個時候白離應該服軟了。
白離一隻手撐住額頭,用力捏自己太陽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不想再被綁在沙發上或者哪裡了。
「我困了,明天再談吧。」白離迅速做了選擇。
但聞君何顯然很不悅,原本他是誠意道歉的,不知道怎麼又走到吵架收場。他能感覺到白離心事重重,但依然從內心裡強調了這件事的可解釋性,即便他確實在處理宋昕的問題上有些過激,但如果白離不是先和他搞起冷戰,隨後又提分手,他也不至於怒火攻心做了傷害對方的事。
但眼下確實不是個談話的好時機,白離處在一種激動的不確定中,仿佛一碰就碎。
「都跟你說過了,我父母那邊當初是不得已而為之,過場話說說罷了。現在他們也管不了。」聞君何問,「你還有哪裡覺得不夠?一定要晚上鬧嗎?」
白離下頜繃成一道直線:「我沒有要鬧……算了,不重要,明天再說可以嗎?」
聞君何胸腔里發出一聲很重的呼吸聲。他停頓了幾秒鐘,隨後說可以,那就明天再說。
白離扔下一句「我去客臥」,便彎腰去床上抱自己的被子和枕頭。
「白離!」聞君何剛剛平息的情緒又被他抱被子的動作激起來,「你寧願睡地板也不願在這裡?」
「我們都冷靜一下吧。」白離說完就想走。
冷戰、質問、吵鬧,無休止的怨恨和疲憊襲擊著岌岌可危的神經,在看到白離連同床共枕都不肯之後,聞君何脾氣也上來了。
之前的那點愧疚只剩下慍怒。
他長腿一邁下了床,伸手過來扯白離手中的被子。白離往後猛地一躲,後背砰一聲撞到門上。
「聞君何!」白離情急之下喊他名字,下一句話就成功將聞君何施了「定身術」。
「我怕你不高興了再捆著我……」白離咬著牙示弱。
現在不行,深夜裡的聞君何情緒太容易波動,無論如何也得等到天亮了再談。
「君何,我今天真的很累了,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可以嗎?」白離聲音很低,幾乎算是懇求了。
最終這場不大不小的爭吵還是以白離服軟終結。
白離進了客臥,打好地鋪躺進被子裡,再也沒了一絲力氣。
他和聞君何生活了多年,深知聞君何的情緒起伏時間線。一般情況下,白離從不在晚上惹惱他,因為深夜他的情緒很容易炸。從念大學開始,聞君何就被父親要求介入公司事務,工作壓力大,漸漸就變得霸道且難以捉摸。
聞君何白天有多冷靜,晚上就有多躁狂。
人前有多理性,人後就有多分裂。
第二天早上,他們都醒得晚。白離乾脆跟趙覽請了一天假,趙覽似有所感,給他回復了一條「好好談,別衝動」。
今天註定是艱難的一天。
聞君何起來的時候,看到白離正把打好的熱豆漿端上餐桌,臉色稍霽。
白離心頭卻像壓了一塊巨石,但無論怎樣,他今天也要硬著頭皮把這塊石頭搬走。
「我們出去走走可以嗎?」白離收拾完餐廳,去拿掛在衣架上的外套。他面上在徵求聞君何意見,一隻腳卻已經邁向了門口的方向。
聞君何看了他一眼,坐在沙發上沒動。
就像白離了解聞君何一樣,聞君何也了解白離。
「在家裡談就可以,我正好有個文件要處理。」聞君何把筆電打開,放在膝上,冷白的光照著他的臉,像一張沒有任何情緒和語言的白紙。
白離站在門口沒動,有些莫名的焦慮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