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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墙外连马蹄声也听不见了,他知墙外之人已远去,一面在心里边揣测着墙外说话的女子和少年的模样,一面又心不在焉地在玉仙观里绕了一圈,终觉没甚意思,便辞了观中的道士出来。
这时将近午正,曹友闻出了玉仙观后,抬头望了望天色,见雪一点也没有停的迹象,因想着还要去白水潭,忙叫随从牵了马,戴了伞笠,驱马朝南薰门方向去。
没跑得多远,便见雪越下越大,还刮起风来。风卷着雪,雪夹着风,打在身上、脸上,叫人连眼睛都睁不开来。曹友闻这些年多在婆罗洲,对这风雪已颇不习惯,没半刻钟的时间,便勒马下来,只牵马前行,又走得一会,连走路也觉得艰难,心里边后悔没坐马车出来,一面去看到路边——这里因是汴京城的东南角,到处都是朝廷的仓库,偶有几家店铺,因为最近的交钞危机,又赶上大雪天,都是大门紧闭,竟是连个避雪的地方都找不到。又走了一会,好不容易才看到路边有座宅院的小门开了道缝,曹友闻连忙叫了随从去问,原来那家主人姓沈,似乎也是官宦人家。不过那沈家看起来也不甚富裕,连个正儿八经的管家都没有,就是一个老仆看着这院子。这老仆倒极和气,请了曹友闻和他的随从进来,把马拴在院内的走廊内,三人便一道围在门房内烤火,一面说些家常闲话。
那老仆显是甚是寂寞,虽有点耳背,却极是健谈。没多久,曹友闻便知道这家主人叫沈归田,在三司胄案、军器监、兵器研究院都当过小官,据这老仆所说,这位沈大人倒是好人,对下人极随和,但就是一张臭嘴巴,走到哪里得罪到哪里,虽然有贵人提携,可当了几十年官,起起落落,永远都是八品。这老仆显是没说假话,曹家做的生意原本就和军器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军器监的人事上上下下,曹友闻都了若指掌,但曹友闻居然从没听说过沈归田的名字,显见这沈归田混得实在不怎么样。
三人约摸着坐了两刻钟的光景,忽听到外面有男子笑道:“老沈,方才李敦敏找你做甚?”
曹友闻斗然间听到李敦敏的名字,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却听一个男子回道:“还能做什么?薛奕保荐几个海商在婆罗洲造纸甲,以便于海船水军日后采购方便,两府已经准了,可军器监的关节没打通,层层拖延,一年多了,上头的批文还在军器监压着……”
又听先前那男子笑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如今还不是军器监主簿吧?”
那老沈笑道:“俺也这么说来着。
先前那男子又笑道:“看来传闻没错了,李敦敏和石相是布衣之交,你又要升官了。”说到最后一句,戏谑之意,连曹友闻都听出来了。
“那可太难得了。”却听那老沈嘿嘿笑道:“俺在胄案、军器监、兵研院当二三十年的八品官,什么情弊不晓得,军器监那些泼皮没好日子过了。不过……”曹友闻听到那老沈似是嘿嘿笑了两声,又听先前那男子问道:“不过什么?”
“俺却奇怪呢,你段子介应当是立了大功的,怎么非但没升官,反从在京房调到了沿海制置司?”
“那边简单一点,适合我。”段子介半开玩笑的回道,“我去了那边,薛奕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二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到了宅子前,也不见敲门,便推了门进来,那老仆这才听到声响,停止唠叨,起身笑道:“二位,是我家大人回来了。”曹友闻主仆连忙跟着起身相迎。
那沈归田和段子介进了门后,再没料到竟然还有外人,不由得都吃一惊。沈归田打量着曹友闻,一面朝问老仆道:“这两位是?”
“这位曹官人是来避雪的。”那老仆笑着回道,一面接过沈归田和段子介的斗笠、雨衣,自顾自地往里屋走去。
曹友闻看沈归田和段子介神色,竟毫无见怪之意,显得已习以为常,心中暗暗称奇,他虽不知沈归田之名,却也听说过段子介,因笑着揖道:“在下杭州曹友闻,因避风雪,叨扰贤主人了。”
“曹友闻?”沈归田和段子介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可是犀光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