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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志千答应带陆霜母子一起离开,陆霜却是没有同意,这个心心念念要在有生之年回家的女人,异常果断地放弃了能够走出去的机会。
自从生下陆森,她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不到四十岁的年纪,由于长期的辛苦劳作,年轻时候的乌发已有斑白的趋势。
她曾经也年轻过。韩志千想。
看着自己曾经的女人和儿子,韩志千仿佛穿越了时空隧道,又走回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被他遗弃了这么多年的人,早已不复记忆中的模样。
陆森被带回韩家,那时候韩家的当家主母不是韩志千的妻子,而是韩志千的母亲,陆森该叫她一声奶奶。
从第一天踏进韩家起,陆森就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关爱,除了韩志千的悉心栽培,为他报名最好的学校,为他提供最好的生活条件,他那时候都十四岁了,很多错失的东西不是短时间内就能补完的,比如感情。
陆森一直不肯改姓,韩志千强制性地在户口上给他改了韩姓,但是在外面,陆森依旧坚持说自己姓陆,因此更不得喜。
他的想法很简单,他还小,没能力给予母亲什么回报,唯一能够尽孝心的,也只有坚持与母亲站在一起的心。
韩志千的做法有些亡羊补牢,拔苗助长似地教育并没有很好地被陆森吸收,反而使他手忙脚乱。
终于在陆森高一结束的时候,韩志千把他叫去谈话,告诉他文理分班选理科,并且要乖乖学好英语,尽力学,其他的就可以不用操心,一切等高考的时候再说。
陆森心里明白韩志千的意思,他的人生就要被规划,从此按部就班地为韩家做事。
韩志千的老婆自从儿子死后一直神经不太正常,有时看见陆森会忍不住百般嘲讽。她一直认为陆森就是捡了个大便宜,天生的贱痞子飞上枝头变凤凰,这的确让人听来嫉妒。
如果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还在,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这种安排。或许从小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他早就适应了也说不定。人已经没了,说什么都是枉然。他要想好自己往后的路才是。
听到陆森拒绝的言辞,韩志千冷笑了,他不认为陆森可以凭自己的实力上大学。
他说:“你要是自己有本事考,我就不管你学文还是学理,只要你能考上,以后你说的话我会考虑。”
陆森倔强地抿抿嘴,一言不发。
他基础差,单凭普文普理考大学希望是渺茫的,他也不想一年又一年的复读,他想尽快考上大学,这样他就能早些毕业,就可以照顾母亲了。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学校里开办了艺术课,那时候的宣传很是让人心动。文化课要求不高,两百多分就可以上本科。
这对于陆森来说就像上帝打开的一扇门,而他只要靠近,早晚就能走到光明下。
那时候学艺术的人很少,全校只有他们十几个人。
当他提出北上去接受更好培训时,韩志千才知道了自己的儿子去学了什么“歪门邪道”。
韩志千难看了一张脸,把陆森关了禁闭,两天不给饭吃。
出来后陆森依旧坚持,韩志千还是不答应,并且找到学校想方设法把他从艺术生里除名。
那年陆森17岁,叛逆的年纪,他带了平时积攒下的丰厚零花钱,带了画具和行李,在火车拥挤的隆隆声中,一个人悄悄北上了。
那是不顾一切的年纪,带着希望和热情,义无反顾地去追逐梦想。
很久以后,陆森觉得,当年的一腔热血,完全是用青春埋下一次伏笔,就为了在十年后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一次真心的成全。
回到家,保姆在打扫卫生,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
“哎呀,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打声招呼让人去接你!”说着上前接过他手中不多的行李。
“不用麻烦,我打车过来的。”陆森脱下外套,又很快被接过,拍打两下挂上衣架。
保姆姓张,四十开外的年纪,在韩家做了很多年,为人很是实在厚道。
此刻她麻利地打扫好卫生,对陆森说:“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想吃什么?”
“随便。”
“那煮鸡蛋面好了,简单吃点,等等又要开晚饭了。”
下午家里都有午休的习惯,自从韩家的老头老太过世后,家里越发冷清。
“咳咳——咳咳呵——”
一阵咳嗽声从楼梯口传来,陆森站起来。
“回来了?”韩志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