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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斌某个周末心血来潮,一个人跑到世纪坛美术馆消磨时间,在一幅展画前,她停步驻留了很久。
沈培就是那幅画的主人。
那是他年少成名的第一幅作品,中国的毛笔和宣纸,落笔却是典型的西洋画风,在巴黎画展中得过铜奖。
看到一个美貌时髦的年轻女子,站在空旷的展厅中,长久而痴迷地盯着自己的作品,沈培几乎立刻被深深感动。
能够静心欣赏艺术之美妙的年轻女人,在现今这个急功近利的浮躁社会里,实在是不多。
他上前搭讪,然后两人交换通讯方式,约会,随之而来的亲吻和上床,都变成顺理成章的事情。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找一个在外企任职的女友。
在他的眼里,此类女性过于市侩势利,殊不可爱,他一直以为自己会找个同行。
但他的身边,也少有那样的女子,外表斯文,性格却象男人一样坚定,目标明确,永不言败,且从不为莫名其妙的小事无端哭泣。
他被深深地迷惑,然后猝不及防掉了下去。
不过谭斌一直没敢告诉他,当初她停下脚步,是因为那天穿了双新鞋,夹脚,很疼。
她在转身的瞬间,看清对面男生清爽漂亮的面孔,气质恍若年轻时的冯德伦。
那一瞬间她下定决心,决心把这个秘密永远保守下去。
不同的人执着于不同的东西,谭斌承认自己最大的弱点,是难以抵挡美色的诱惑。
“来,给你看样东西。”
沈培拉起她的手,掀开画架上的白布。
三十公分见方的油画,背景一片朦胧的新绿,影影绰绰的旧屋顶,树干后探出少女羞涩的笑脸,两条油黑的长辫垂落肩头。
“猜猜,这幅画叫什么?”
谭斌凝神去看,画面中似有轻风吹过,斜飞的柳枝,撩起画中人纷乱的刘海,露出明净的额头。
她犹豫着试探:“二月春风似剪刀?”
“对。”沈培击掌,显得份外高兴,“《春风》,就是《春风》。”
画中的少女笑容纯真,眉眼分明是谭斌,只是比她年轻得多。
谭斌伸手摸过去,大惑不解地问:“这是我?”
沈培说没错,和他梦中的情景一模一样。
谭斌退后两步,再次细细观看。
这幅画的风格,和沈培以往的作品不太一样,色彩偏冷,画面始终弥漫着一层淡淡的忧郁。
她喜欢这种华年不再的惆怅调调, 可是事关自己,不能夸,一夸就成了自恋,所以她维持一个神秘的微笑,亦如达芬奇的蒙娜丽莎。
“我一直想看看,”沈培说,“你离开这个城市,脱下这身职业装,究竟什么样子?”
“哦,这样。”谭斌矜持地点头,为谨慎起见,并不立即发表意见。
其实有句话已经滑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想说,我脱光了什么也不穿的样子,你又不是没见过。
不过女人的言辞一旦豪爽过头,就变成十三点。
这点分寸她还有。
第 11 章
昌平县城正北,就是著名的小汤山,京郊的温泉胜地。
沈培的朋友住在这里。多年前没有禁止农民出让宅基地时,自搭自建的农庄。
前后占地一亩半,屋内的所有立柱都保持着原生状态,正中的壁炉上,还隐隐露着白茬。
主人是一对四十左右的夫妇,一般的返璞归真,穿的都是市面上少见的粗纺棉布。红花绿叶,蓝底白花,倒也相映成趣。
沈培给她一大杯现榨的玉米汁,谭斌端着四下浏览,兴致盎然。
电力来自七八公里外的村落,自来水通过自建管道引进房间,热水要自己烧,夏天没空调,冬季无暖气。
谭斌觉得不可思议。
她和沈培都是城市动物,早被宠坏,小区二十四小时热水管道维修,停水一天就哇哇叫,完全无法忍受。
午饭非常具有农家风味,冒着热汽的大砂锅端上桌,原来是南瓜玉米炖排骨。
主人说,都是当地农民种给自己吃的,绝对纯净无污染,肉里也不会有激素。
谭斌吃得很少,秀丽的女主人殷勤劝客:“多吃点儿,多吃点儿!”
谭斌只好向沈培投去求援的目光。
沈培笑着解围:“甭理她,这么大的人,能饿着她?”这么说着,还是往谭斌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