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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虎口脱险(1)
深夜。
虽是仲夏,山风袭来,还是让人禁不住感到一阵阵的寒意,壕沟里,身上的军装早已被炮火轰成了碎布条的士兵们依然睡得香甜,不时还有人翻着身,呢喃着在凉风里下意识地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此时的肖锋盘着双腿,背依着沟帮,全神贯注地往他那把盒子炮里压着子弹。压满了子弹,又开始把玩那支短枪,因为连日的作战,休息不好,昏黄的灯光里,他年轻的脸蛋,显得极其苍白。他的头发已长得很长,在他低头的时候,浓而密的黑发会自然地垂下来,盖住他宽宽的额头,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一张会令所有女孩儿都为之心动的脸庞,剑眉,高挺的鼻梁,瘦削的下巴,还有那份未曾褪尽的稚气,让人在怜惜中会猛然想起,他原来还是一个没有真正长大的孩子。
肖锋是董凤勋的警卫员。董凤勋是一团的团长。一团防守的阵地是一座叫凤凰山的高地。
恍惚中,肖锋感觉到有些异常,一抬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上多了一件外套,团长董风勋竟站在他眼前,手里还拎着他那只几乎形影不离的酒葫芦。
肖锋一惊,“团长!”
董风勋压着声音低低地问道:“怎么还没睡?在想什么呢?”
“没想啥,睡不着。”肖锋憨憨地笑。
“紧张吗?”
“前两天刚一开战,说实话,心里的确有点胆怯,眨眼间死了那么多人,现在……咳,怎么说呢,就那样。”
董风勋笑,“都这样,我当年当兵时跟你岁数大小也差不多,参加的第一仗就是中原大战,第一次见到那么多士兵一个个跟干草轱辘似的死得满山遍野都是,吓得我都尿裤子了,哈哈,慢慢就习惯了,啥事都有个过程。当兵的人,干的就是刀尖上舔血的事儿,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把自己当人看,天天都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每一次部队开拔我都没想过能再活着回来,嚯,这不还是愣活了下来。来,不说了,喝口酒,酒壮英雄胆,酒一下肚,什么死不死的,去他娘的,爱谁谁去。”
肖锋接过董风勋递过来的酒葫芦,一仰脖,只喝了一口就不喝了,那酒劲太冲了,辣得他直咂吧嘴。
“啥味?”董风勋笑着问。
“贼辣!”肖锋嘴里哧哧不停地吸溜着。
董风勋压着声呵呵地笑,“喝酒跟打仗一样,也得慢慢来,来,再抽根烟。”董风勋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一盒黄金叶。自己燃了一支,随手扔给了肖锋一支,肖锋有点犹豫,他觉得今晚的团长有点反常,平日里他对手下的卫兵管得很严,严禁他们抽烟喝酒。肖锋几乎有点不认识眼前的董风勋了,团长怎么了这是?
董风勋说:“别磨叽了,接着,喝了酒就得抽烟,烟酒不分家嘛!”
肖锋就稀里糊涂地接了烟。
董风勋给他点了火,肖锋又慌里慌张地伸了双手捂住火苗,吸了。
谁知只抽了一口,就咳咳地咳嗽个不停,呛得泪水涟涟。
董风勋看着肖锋的狼狈相,笑得有点得意,“看来,打完这仗要是能活着回去,你小子是得好好练练这烟酒的功夫了!”说着董风勋抬手看了看表,“好了,传令兵。通知各连,叫兄弟们起来了,是时候了。”
所有的士兵都被叫醒了,董风勋一挥手,炊事班的四个兵从壕沟里走了过来,前边两个抬着竹筐,竹筐里放着碗,后边两个兵抬着一只大桶,桶上没有盖盖儿,老远就飘着浓浓的酒香。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每个人的背上都插着一把大刀。
第一章 虎口脱险(2)
西天,一勾弯月,努力地从云层里挤了出来,似要专门为这群义士送行而来。一把把大刀在微弱的月色里闪着冷冷的寒光,炊事班的两个兵已把筐里的碗分发到每个士兵的手里,另两个人开始神色庄重地给每个人的碗里倒酒。
没有人说话,现场的气氛,压抑悲壮。
董风勋站在队伍中间,手里举着酒碗,“都倒满了,都满上。”
酒都满上了。
董风勋清了清嗓子,“兄弟们,干了这碗壮行酒,咱们就要上路了,就要去为所有战死的兄弟们报仇了。这一去,凶多吉少,生死难料,可仗打到现在,这么多兄弟里边,没有一个人当逃兵,没有一个人当了孬种,我作为一团之长,为我手下的所有兄弟都是条硬铮铮的汉子,都能不愧对咱们是真正的响当当的中国爷们这一称号而感到高兴,感到欣慰。别的不多说了,最关键的是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