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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死在他们的面前,女儿临死时心里对他们还充满了仇恨。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是否善恶观念,福伯福婶认为他们那样做是在挽救女儿,但从朵云的角度看,他们却是在害她,她至死都不会原谅生养她的父母。”
“后来呢?后来福伯福婶怎么又到了海城,还在京家?”
“后来。”京舒沉吟了一下,“福伯福婶真的是一对善良的夫妇,他们埋葬了女儿,一年过后,在还没有消却丧女之痛的时候,又惦记我们京家的事,福伯便又偷偷去了海城。这一次,他在海城找到了三叔。三叔那时,已经疯了。”
成了疯子的京柏年渐渐被人遗忘,在一些人眼中,他也失去了被批斗的价值。于是,福伯便带着京柏年回到了老家。
京柏年在福伯家一住就是三年,这三年,他每天虽然疯疯颠颠的,吃的是粗茶淡饭,但却终能衣食无忧,平安度过。文革结束,京柏年被送进了医院,京家重新崛起海城,出院后的京柏年第一件事,就是去接了福伯福婶到京家。
那三年疯疯颠颠的日子留给京柏年的记忆实在不多,但福伯福婶在其中却占据了绝对的份量。京柏年把福伯福婶接到海城来,其实是想替朵去给他们养老送终。可是没想到,他自己却再次病发,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朵云的故事是京柏年讲给京舒听的,京柏年的意思是要让京舒充份尊重这一对善良的老人。所以,这些年,京舒也确实把福伯福婶当成了长辈。现在,他把这故事说给安晓惠听,是要让她明白,福伯福婶不是京家的下人,而是恩人。
第十二章 福伯之死
这天夜里,福伯又坐起来抽烟了。七十岁的人了要想再多活几年,本不应该再抽烟,但是一个人醒在这夜里,总得找点事做吧,要不,心里空空落落的,那种滋味,简直比死了还难受。
何况,现在福伯还面对着墙上的一幅画。像极了女儿的一幅画。
今天傍晚,福伯看见福婶拉着安晓惠的手,俩人又坐在回廊下的长石椅上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什么,后来,福伯再看到安晓惠时,见她的腕上多了一只青玉的镯子。那镯子让福伯激动起来,眼前渐渐变得浑浊。那是女儿的镯子,现在福婶把它送给了安晓惠。这是福婶把安晓惠当作了女儿,但另一方面,也显露了福婶对女儿的思念之情。
福伯跟福婶大限之期都已不远,虽说京家的人这些年对他们不薄,但总不能到他们死后,让京家的人给他们送终吧。按照老家的习俗,替亡者下葬之前,需要亡者的子女来摔老盆。现在,他们连摔老盆的人都没有了。
这一切,都是谁的过错呢?
福伯想到是自己亲手杀死了女儿,身体忍不住瑟瑟抖个不停。这么些年过去了,原来他内心深处仍然没有原谅自己。女儿的过错在这时已经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先于父母而故去,留下一对老人,痛苦地在余生里挣扎。
这天夜里,连月光都变得有了温度。福伯从有空调的房间里走到庭院中,身上立刻溢出一层微汗。他抬头看看天,月亮变成了暗红色,似乎它也耐不住高温而要燃烧起来。古语说天有异象人间必有大事发生,这年夏天这么热,莫非真的是老天要降灾难下来?
福伯坐在回廊下的石椅上,忍不住长吁短叹。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点声音,不很真切,但却让福伯的整个心都揪了起来。声音来自一株栀子花树的后面,那株栀子花树还是福伯初来京家那年从老家带来的,十几年过去了,它枝繁味茂,每年夏天,都会生出数以百计的白色花朵,那时满院都是栀子花的清香,福伯闻着,便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老家一般。
现在,暗红色月光下,栀子花树后面影影绰绰有东西在移动,福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他还是站起来,慢慢沿着青石铺就的小径往那株栀子花树后面去。
院里的植物在白天被阳光烤得焉了,只有深夜才能焕发一些生机。那种绿色的味道和生长的气息,让福伯紧张的心情稍稍得到些舒缓。已经是七十岁的人了,生活里的风风雨雨见得多了,还有什么事能让他感到慌张呢?
栀子花树就在眼前,它浓密的枝叶让福伯看不清背后有些什么。福伯在花前站了站,正要往树后面转,忽然,他耳中又听到了些声音,而且,声音就发自栀子花树的后面。
那声音这回他听清了,像是金属碰撞发出的声。
福伯的心揪了起来,他还无法猜出那究竟是种什么声音,但莫名的,一些恐惧瞬间在他身体里奔涌。恐惧之中还夹杂着些痛,福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