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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阵东奔西跑,台湾的连络就断了,别人捉不到我,自己也不知道在做些什
么。蓦一回首,灯火下,又是一本新书,方觉时光无情,新书催人老。
母亲信中又哀哀的来问,下本书是要叫什么,《寂地》刊出来了,沙漠故事告
一段落,要叫《哑奴》还是叫《哭泣的骆驼》�又说,这么高兴的事情,怎么也不
操点心,尽往家人身上推,万一代做了主,定了书名,二小姐不同意,还会写信回
来发脾气,做父母的实在为难极了。
看信倒是笑了起来,可怜的父亲母亲,出书一向不是三毛的事,她只管写。写
了自己亦不再看,不存,不管,什么盗印不盗印的事,来说了三次,回信里都忘了
提。
书,本来是为父母出的,既然说那是高兴的事,那么请他们全权代享这份喜悦
吧。我个人,本来人在天涯,不知不觉,去年回台方才发觉不对,上街走路都抬不
起头来,丢人丢大了,就怕人提三毛的名字。
其实,认真下决心写故事,还是结了婚以后的事没想到,这么耐不住久坐的人
,还居然一直写了下去。
前住在马德里,当时亦是替国内一家杂志写文,一个月凑个两三千字,著实叫
苦连天。大城市的生活,五光十色,加上同住的三个女孩子又都是玩家,虽说国籍
不同,性情相异,疯起来却十分合作,各有花招。平日我教英文,她们上班,周末
星期,却是从来没有十二点以前回家的事。
说是糜烂的生活吧,倒也不见得,不过是逛逛学生区,旧货市场,上上小馆子
,跳跳不交际的舞。我又多了一个单人节目,借了别人机车,深夜里飞驰空旷大街
,将自己假想成史提夫麦昆演第三集中营大逃亡。
去沙漠前一日,还结伙出游不归,三更半夜疯得披头散发回来,四个女孩又在
公寓内笑闹了半天,著实累够了,才上床睡觉。
第二日,上班的走了,理了行李,丢了一封信,附上房租,写著∶“走了,结
婚去也,珍重不再见!”
不声不响,突然收山远去,倒引出另外三个执迷不悟的人愕然的眼泪来。
做个都市单身女子,在我这方面,问心无愧,甚而可以说,活得够本,没有浪
费青春,这完全要看个人主观的解释如何。
疯是疯玩,心里还是雪亮的,机车再骑下去,撞死自己倒是替家庭除害,应该
做“笑丧”,可是家中白发人跟黑发人想法有异,何忍叫生者哀哭终日。这一念之
间,悬崖勒马,结婚安定,从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结婚,小半是为荷西情痴,大半仍是为了父母,至于我自己,本可以一辈子光
棍下去,人的环境和追求并不只有那么一条狭路,怎么活,都是一场人生,不该在
这件事上谈成败,论英雄。
结果,还是收了,至今没有想通过当时如何下的决心。
结了婚,父母喜得又哭又笑,总算放下一桩天大的心事。
他们放心,我就得给日子好好的过下去。
小时候看童话故事,结尾总是千篇一律━━公主和王子结了婚,从此过著幸福
的生活。
童话不会骗小孩子,结过婚的人,都是没有后来如何如何的。白雪公主、灰姑
娘、睡美人,都没有后来的故事。
我一直怕结婚,实是多少受了童话的影响。
安定了,守著一个家,一个叫荷西的人,命运交响曲突然出现了休止符,虽然
无声胜有声,心中的一丝怅然,仍是淡淡的挥之下去。
父亲母亲一生吃尽我的苦头,深知荷西亦不会有好日子过,来信千叮咛万恳求
,总是再三的开导,要知足,要平凡,要感恩,要知情,结了婚的人,不可再任性
强求。
看信仍是笑。早说过,收了就是收了,不会再兴风作浪,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父母不相信女儿真有那么正,就硬是做给他们看看。
发表了第一篇文章,父母亲大乐,发觉女儿女婿相处融洽,真比中了特奖还欢
喜。看他们来信喜得那个样子,不忍不写,又去报告了一篇《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