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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子也不能止痛,能用的就只剩吴茱萸。
“我本以为两钱金铃子可以撑上七八天,没想到才第五天就已经止不了痛。他请淼儿不要告诉你他发病的情形,淼儿答应了他,只能跑来跟我商量。”段淼不欲欺瞒师尊,但见辛如铁一脸凄伤,心中难受已极,哪里还能拒绝他的要求?陆真本来就为止痛药失效之事担心不已,闻言更是忧急交煎。
陆真知道,辛如铁一生的心事都系在凌绝心身上,凌绝心痛,他只会比凌绝心更痛。他不在乎自己吃什么苦,却见不得凌绝心受到一丁点伤害。他病势越危,越是需要凌绝心的平静以对,否则他怎能安心养病!但凌绝心一旦知道辛如铁的实际情况比他预想中的要糟糕,必然方寸大乱,到时只会让辛如铁忧心更甚。
陆真和吕慎、段淼商议一番,都觉得向凌绝心隐瞒此事或许是眼下最好的做法。多日来,吕段二人常常私下询问辛如铁的情形,陆真再据此调整药方,而和凌绝心共同度出的药方却弃之不用。这日一早吕慎便去过明镜馆,辛如铁告诉他昨夜头痛又剧。陆真只得再次换方,这次却是兵行险着,开了近似毒药的荼罗。
荼罗蚀人神智,服食后会产生幻觉。而在幻觉出现的同时,身体的各种感觉——包括痛觉在内,都会相应迟钝。陆真打算用荼罗配上其它药物,制成三十颗药丸,辛如铁在觉得剧痛无法忍受时就可以服一丸。三十颗药丸里面的荼罗含量还不会对神经造成很大的损伤,日后慢慢将养,总能弥补回来。陆真已想好了,等到这三十颗药丸服完,他无论如何也要劝说凌绝心立即为辛如铁开颅。大家都明白,按照眼下情形,辛如铁的手术已经迫在眉睫;而时间如此紧迫,对手术的把握就又少了几分,因此段淼才会伤感难耐。
听了陆真这番话,凌绝心哆嗦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很清楚,止痛的药物会这么快失效,和辛如铁低落的心情有很大关系。在辛如铁养病的这段时间里,他先是为了采挖观音灯摔落山坡让辛如铁担心,后来又为了赵晴川一事和辛如铁怄气,而此后半个月来辛如铁冷落他,心里只会比他更不好过。情绪起伏本是病人大忌,辛如铁每为他伤神一次,就是把自己活命的机会减去一分。偏偏他被辛如铁宠爱惯了,在他面前从来都是行事随心,率意而为,丝毫不懂得要收敛性子,不知有多少次让辛如铁伤心难过。
他当真是辛如铁命中的劫数!
胸中气血不住翻滚,凌绝心的脸色教陆真一阵心慌,连忙用手轻揉他的膻中穴,急道:“你快凝神静思,莫要再想了!”
凌绝心阖上眼帘,咽下喉间甜意,两滴泪水静静地划过眼角。
一时间,四人都不作声,室内只闻凌绝心沉重的呼吸。
许久,他睁开眼,被热泪涤荡过的眸子黑白分明:“对不起,师父,谢谢你。”道歉,是因为他误会了陆真的用心;道谢,是因为他感激陆真的谅解。
陆真自然知晓他的心意,淡然笑着摇了摇头,表明自己并不放在心上。又问:“那荼罗还是用吧?”
“不。”凌绝心斩钉截铁地道。
他不会再允许辛如铁受到任何伤害。
“那……”陆真眉头紧锁。不用荼罗,难道要辛如铁生生忍痛?先不说那痛能不能捱得过,即便是捱得过,辛如铁又要吃多少苦?想要劝说,却听凌绝心道:“师父,从今天起,我弟弟的药就不必你们费心了。”
陆真苦笑:他终究是没法再像从前那样信任自己了。情知没有办法改变他的主意,陆真轻叹一声,也不再多说。
凌绝心朝他行了一礼:“师父,我先回去了。”
陆真略点点头,脸上有些黯然。凌绝心转身出门,吕慎忙跟在他身后相送。走得几步, 吕慎讷讷地道:“师父,对不起。”
凌绝心淡淡地道:“刚才摔痛了你吧?”
其实众人中数吕慎最了解凌绝心的脾气,凌绝心会大发雷霆本在他意料之中,因此只苦笑道:“徒儿做错了事,师父已是手下留情,哪里还敢叫痛。”
凌绝心的口气中多了歉然:“我刚才生气,下手重了。若是摔着了哪里,等下记得搽些药酒。”
吕慎应了,却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想说什么?”凌绝心停下脚步。
踌躇了一下,吕慎道:“师父,你莫要怪辛庄主瞒你。”
“怎么会怪他……”凌绝心苦涩一笑,“要怪,最该怪的人就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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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二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