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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姑娘挑挑眉:“没钱?春儿,拿她得当但给我瞧瞧。”
“是。”伶俐婢女领命退下,没多久,带着当单回来,恭敬呈上,美姑娘稍稍瞟过:“当六十两,先扣月利,实拿五十一两,三个月,你可以拿银两来取赎,这个月四号便满三个月期限。春儿,今日几号了?”
“小当家,今日二号了,”伶俐婢女应道。
“距离三个月只剩两日,而你刚才很笃定地说,你没钱,是吧?就算宽赦你五日,也还不出来吧?”梅姑娘问李梅秀,厚着必须很诚实地点头。
美姑娘把当单折好,让伶俐婢女受妥,笑吟吟与李梅秀确认:“也就是说,流当了,所以典当物由我们严家当铺全权处置,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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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梅秀戒备地看着这个貌似天仙,笑意却诡异的美姑娘,好半晌才无谓地摊摊手:“我典当的是清白,它一点也不值钱,不像古董放越久越无价,你们很难脱手,不如这样吧,你放我离开这里,半个月后,我拿两倍价码来取赎自己清白,你说行吗?”她开出诱人的交换条件。
“谁说你的青白不值钱?我严家当铺首屈一指的玉鉴师肯花六十两和你交易,表示这件商品就值白花花的六十两,既然你敢当,我们颜家当铺就敢卖。秦观、妅意、夏侯,欢迎她加入你们流当品行列。”美姑娘弹弹指,要在场的另外三件“流当品”迎接同伴。
欧阳妅意一脸没有很甘愿,夏侯威武浓眉微扬,秦观缓缓转身,咧开一抹他很不擅长的僵笑,三人异口同声:“恭喜你加入颜家当铺,成为流当品一枚。”
夜路走多,总会遇上鬼。
李梅秀三岁第一次用骗术骗取青梅竹马志明手里拿块芝麻大饼开始,十几个年头,她骗过无数人,任何谎话都说过,爹娘在他口中惨死不下百次,每回都拿来骗去别人同情,人心何其柔软,一听见她编织的悲惨身世,几乎都会伸出援手。
她从最初的强烈罪恶感,到现在,早已麻木。
她不骗比她穷的人,不骗比她惨的人,不骗上有老母下有稚儿要养的人,她只挑油滋滋的肥羊,一方面成果收获才丰硕,另一方面,她不用担心被她诓十几二十两的家伙会去寻死觅活,对他们而言,那不过是区区一晚酒席的饭菜钱罢了。
久违的罪恶感,再度浮现上来。
在她撞见公孙谦拿着竹帚轻扫满院子落叶之际。
身着最高级轻软白绸衣的尔雅男人,突兀地坐着清扫工作。
是她害的。
是她害他在严家当铺里,沦落为地位最低下的流当品,这就是那位美姑娘——也正是严家当铺当家头儿,严府唯一的掌上明珠,严尽欢——口中所说“只剩下脚趾头价值”的真意吗?
李梅秀站远远的,清晨的庭院里相当宁静,只有竹帚滑过地面时发出摩擦的沙沙声较为清晰。她看着他的侧颜,读不出半天情绪,也没有不情愿。他将落叶扫成一团,熟料,一阵风扬起,撩起他的衣袖,也飞腾他流泻在肩头的黑色长发,最惨的是原本乖乖堆好的落叶,被顽皮风势打乱,一片一片比羽绒更轻的枯叶,随风飞舞,李梅秀更胜公孙谦紧张地“哎呀”低叫,忍不住跑过来,用双脚踩落叶,要它们乖乖别飞,可风多无情,并没有因她发出抗议而停止,卷乱了满地狼藉,方才扫好的,此刻又恢复原状——不,比他扫之前还要更糟。
“呿!不知道别人扫得多辛苦吗?你呼个一吹,别人又得重来一次了啦——”李梅秀对着刮走的落叶的方向直跺脚,风声没有回她,到时那个“别人”淡淡说话了。
“你对风狂吠,又有何用,再从头扫起就好。”公孙谦态度淡泊,握着竹帚,从园子前端开始再将落叶聚扫在一块儿。
“你要把扫好的落叶收起来啦,不然等一会儿又来一阵风,你不就白费功夫?”她看不惯他的温吞,干脆动手拿起簸箕追在他后头,当落叶堆成一座小山,她便迅速把簸箕递过去,催促他动动帚,把落叶铲起,再倒进一旁盛枯叶用的大竹篓里。
分工合作果然效率十足,园子里的落叶在他扫她铲之下,被清理的干干净净。李梅秀坐在院子旁侧的石栏上,喘口气先。
那时,天色更亮了,鸡啼声,嘹亮地自远方传来。
“你大清早就被发来扫地吗?”这种工作,实在不像是他公孙谦会做的事,他好歹是当铺鉴师,几乎是当铺的重要命脉呐。“是……因为我吗?”她问得有些迟疑,却自己早已得到答案。
公孙谦没有正面回复她,反而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