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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六艘大船,是王知府的宝舟。按理,彭胜安的官比知府大,他的船该走在前面。但彭胜安为人随和,朝廷重文轻武。他客气,让王知府先行,王知府到四川就任,水程远嘛。
正走间,第四艘大船左右两舷,传出一些轻微水响,五个赤条条的人影,已壁虎似的爬上了舷板,闪入舱壁暗影中。
第三艘大船也上了五条穿黑绸水靠的人影。
第二艘也上了人。
第七艘也出现了黑影。
第十艘人影又现。
第六艘上,有一名护兵大概内急了,睡意朦胧出舱,他不到后舱面方便,跨出舷板手扶舱壁另一手拉开裤子便将大屁股向外凑,口中喃喃地咒骂:“他娘的,大概吃多了狗肉,五脏庙坏了,大晚间闹肚子,真不是滋味……”
话未完,“哗啦啦”声中,稀大便往水里倒。
巧极,一个黑影刚冒出水面,用手中短钩勾住了舷板,要爬上船舷,又臭又稀的大粪淋了他一头一脸。
水上的黑影吃了一惊,奇臭的木犀香他怎能不知?一阵恶心,几乎使他钩不住舷板,他猛抬头,正好看见护兵的大屁股,距他的顶门不足两尺。
水中黑影无名火起,拔出腰中的分水刺,咬牙切齿向上一送,“嗤”一声恰从护兵的肛门刺入,没入一尺以上。
“哎……”护兵叫了一声,“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舱内一灯如豆,二更末三更初,坐船没地方可逛,晚间都不想睡,十余名护军正和知府大人的亲随,在舱中掷骰子豪赌,而隔舱中,却鼾声如雷。
舵楼中,老舵手与两名壮年伙计,分别控制着帆索和大舵,聚精会神不敢丝毫大意。
江风凛冽,夜黑如墨,双目虽看不清舱面的人影,但护兵落水的声音却是清晰可闻。老舵工见多识广,听到水声便脱口轻叫:“糟!有客人落水。”
身左控帆索的船夫一怔,说:“咦!恐怕不是人。”
“是的,定然是人,你不听见刚才有开舱门的声音么?麻烦大了。”
“是人怎没听到呼救的声音?”船夫仍然不信。
“不会水的人落水便沉,江流太急,不会有呼救声的。快,下帆,招呼伙计准备救人。”
老舵工话刚说完,船伙计还来不及扯动帆索,舵楼门口人影疾闪,上来了三个身穿黑油绸水靠的人,一个个目光炯炯,手中分水刀发出隐隐光华,只瞬息间,便占住了舵楼内外,为首的人伸出分水刀,用低沉的嗓音低叱:“不可声张,继续跟着前面的船只走。死一两个人,用不着大惊小怪下帆救他。”
本份小民,几曾见过这种阵仗?看到明晃晃的尖刀直指到胸前,吓得三魂飞走了两魂。
“好汉爷,你……你们……”老舵工惊惶地叫。
穿水靠大汉冷哼一声,抢着说:“小声些,不然给你一刀。咱们是长江三蛟的手下弟兄,不许你再噜嗦。”
老舵工一听是长江三蛟的人,心中一定。水上的船家,都知道水上强盗的规矩,假使不加抵抗,也绝不会吃亏,甚至还有好处,彼此都相倚并存,彼此皆用不着断绝财路。尤其是像长江三蛟一类著名悍贼,绝不会乱来,所以老舵工放了心,难下笑容说:“好汉爷,老汉理会得,请放心。”
第一艘大船突然离开了航道,向桑落洲靠去。
桑落洲中,散处着三五十户零星草舍,有些是渔夫的临时棚屋,平常人不屑到洲上留连。洲上矮树丛生,野草茂盛,沿水际丛生着密密麻麻的芦苇,老枯苇未倒,新芽刚抽不久,太密了,正是强人出没的好去处。
说巧真巧,这天午后,洲上陆续靠泊了五艘水船,其中一艘只有一个人,泊在洲西南一处突出的洲角嘴前端。
船上人个儿高大,是属于来历不明的江湖豪客。他鼻直口方,国字脸盘,大眼睛神光闪烁,五绺黑髯拂胸,看去不仅英俊,而且极富男性美,看年纪已在四十以上,但脸上看不出真实年龄,红光满脸。看不到明显的皱纹,他身穿两截窄袖青衣,腰中垂挂着长剑,胁下有百宝囊,随身只带了一个小包裹,泰然隐没在洲中树林内不见。
一天中,这位长髯豪客始终不见现身。
君珂舍舟就陆,展开日行千里脚程,沿官道狂掠,也不怕惊世骇俗,自顾自放腿急射。
申牌末,他赶到了湖口东北,距县城二十三里的蒲塘镇遇上了麻烦。
麻烦来自银剑白龙的党羽。当银剑白龙被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