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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松甚是尴尬,心道:“我向青衣学习得一些文采,以为从此言辨清晰伶俐,自有一番不同的风流。不想还是口齿有误,叫你们曲解断义。”咳嗽一声,讪讪道:“我只说筝船在天上逆风飞行不得,何时说过它在陆上不能行走?只是百里山道必定曲折艰难,若是不能对其好生驾驭爱护,只怕半道之上未逢妖怪,便已然自己崩析分离,颠簸坏了。”
杨起恍然大悟,笑道:“你是说倘若由你同行,那筝船便可陆上飞腾,快捷迅速么?”黄松大是欢喜,暗道:“我尚未明言,你便能知晓我的心意,可见得我的说话还不甚糟糕模糊。”
于是急忙应道:“铁鸡镇时,我替秦财主赶马套车,就是一把干净俐落的好手。这数月来,俱是我一人操控筝船,多少也识别得它的一些秉性,如何快慢,如何养护,尽皆心中有数。此地只叫青衣留下,我陪你们同去才是。”再观其神色坚毅,竟是心意决然,不容得一点半分的否逆。
杨起与祁恬大是不解,忖道:“怪哉,怪哉!先前数番降妖除魔之时,大凡哪里有上三分的危险,他必定是心生七分的畏惧,往往退避躲闪,唯恐藏匿不及。如何今日却这般反常?”
黄松心中自有一番心思,苦道:“你们机巧聪慧,难道看不出这房子的主人性格怪异无比,脾性恶劣无常,为人甚是刻薄尖锐么?他和青衣虽是莫名投契、一言立缘,与我偏偏如那天生的仇家、造化的对头,终究是左右不能合眼、上下不得共息、横竖不可言谈、同檐就要隔户。我夸赞他也好,同情他也罢,不过是热脸亲上了冷屁股,自讨没趣。”
黄松眼睛流转,余光瞥见杨江冷冷看来,心中一慌,暗道:“他便是不言不语,一字未发,只看那阴寒沉闷的脸色与鹰隼锋辣的眼神,也尽是轻蔑嘲笑、恶毒讽弄之意。
我既然不是息斗和尚那般的出家人,七情六欲齐全不缺,又如何能够忍耐按捺?与其如此惶恐憋气,不若也往那虎王山上走得一遭,权当是踏春散心罢了。便是遇上了一两个妖怪,我也只是远远躲避,不去招惹即可。”心念如是,于是连连催促。
杨起无奈,与祁恬相视一笑,道:“他作秦缨家佃户之时,虽然平日里唯唯诺诺,总是一幅恭敬从命的模样,但倘若真要执拗起来,那通恶臭的脾气便是九头水牛也不能拉回。呵呵!秦家的财主尚且奈何他不得,我们也勿需再挼虎须了。”
祁恬不禁莞尔,轻声道:“你让他去,我也无话可说。”促狭心起,有意捉弄黄松,便回头叹道:“万一我们与妖怪打斗起来,自身难保之际,顾不得敛财管家的一条性命,那可如何是好?”
黄松喜道:“无妨,无妨,我不入山门,只在隐蔽之处等候便是了。”杨起愕然,旋即微微一叹,悄悄将祁恬扯过近旁,低声道:“先前我还诧异他的胆略勇色,听方才一言,却知是我想错了,黄管家毕竟还是未曾变化。”祁恬扑哧一笑,反手拉着他走将了出去。
虎王山,又唤做落焰山,南起驻马镇城南之鹤雁峰,北止孟尝郡之客贤山,逶迤一千六百余里,中间二百里方圆,则是虎王庙私家禁苑所在,不容凡人杂妖出入。有大小七十二峰,峰峰秀丽,峰峰神奇,尽显鬼斧神工的无穷造化。
杨起三人坐着筝船而行,过得整整一日,眼看到得一处岔口,想必便是杨江口中离山门不远的彩石道,便歇下步来,四处察看究竟。
杨起见周围并无什么异状,吩咐黄松自去挑选一处藏匿隐蔽之地,自己展开披风,与祁恬一道,往正中的道路小心探去。二人走不多时,看路旁有一石碑,刻有“寿妖”二字,不由好奇。
杨起揶揄道:“寿妖者,长寿之妖怪也。此石碑想必是天庭天帝所提,可见得这虎王候实在是老天眷顾的福气之人,其寿命可以与乾坤一道,天长地久、万古不朽。”
黄松笑道:“也许它是阎罗王所赠或也不定,那阴间的勾魂使者从此经过,看得十殿王爷的御书手谕,于是皆要绕道而行,也免得有所开罪。”杨起哈哈大笑,道:“不错,若是虎王跑到十殿闹将起来,阎王爷为了息事宁人,自然会将那些不识时务的小鬼冤家打上一顿板子。”
他开心起来,自顾畅怀,却唬坏了一旁的祁恬,被她慌忙掐拧一下,轻声道:“你说话低低微一些,若是被此处的妖怪听到,循声找来,那可如何是好?”杨起蓦然一惊,暗自乍舌不已,携着祁恬往山门而去。
虎王庙的山门并非牌楼之状,而是青石累筑,与那寻常的关口极其相似。三丈城门之上,朱漆狮环,鎏金大钉,当有森森之意。跺碟之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