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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此句叹的不仅仅是英雄迟暮的无奈,而更追究的是一份心情。暗讽一种明知自己老迈而依旧留恋于权力地位的执着的心情。昔日廉颇如是,今日康熙仍如是。方苞微微摇晃着脑袋心里继续想着,照这个标准来看,年纪更大一些的自己倒算得上超脱许多。本来早就给朝廷打过辞呈预备告老还乡的他虽被皇上强行留下,但逍遥在人世的心,却是早有了。七十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人生不过一场大梦,来也匆匆,去更无痕,数十年宦海生涯,什么样风光的滋味他没尝过?什么样的荣华富贵他没享受过?到头来,还不是两眼一闭脚一蹬,跌进另一个永世长眠的无底洞。真可谓: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想完自己,又接着想到了自己小心服侍了数十年的主子康熙。各方面都出类拔萃的圣上看来在豁达方面倒是稍逊自己一筹。毕竟,处在极端巅峰的位置上的他,是很难轻易松开手中那柄号令天下的法器的。同时又想,若是自己和他换个位置,恐怕做得还不如他。这么一想,更是惶恐,连咒自己越老越糊涂,回过神,看着依然脸红脖子粗的万岁爷,大气都不敢出了。
骂了半天,有些累的康熙气得手脚发抖,很想靠着后边的龙椅坐下,但又不想被人看出他身体的虚弱,只得勉强倚着台阶扶手处的栏杆,暗自喘息。
跪倒在台阶下的李德全被喝骂得浑身哆嗦,吭着脖子,压根抬不起头。嘴里一个劲儿地咕哝着“老奴该死,请万岁爷恕罪”之类的卑颜屈膝之词,方苞见了,回想起自己曾经伴君如伴虎的岁月,不禁对阶下这个同样白发苍苍的身残之人心出怜悯。干哑着喉咙给他说情。才开口一两句,就被依旧余火盛怒的主子给驳回,康熙几乎是吼叫着地喊的,
“反了,反了,都反了。难道现在朕说的话都不管用了么?才教训了奴才几句,就要立刻看身边做臣子的眼色吗?你,方苞,你,李德全,你们,这些站在金銮殿里的狗奴才们,难道都要违背朕的旨意,都要造反么?”此言一出,不仅李德全方苞,金銮殿上所有太监侍女侍卫纷纷跪倒,只剩下一个身穿龙袍、头发花白的老人鹤立鸡群地站在当中,形势蔚为壮观。
在那一瞬间,方苞真切地感受到了皇权至高的法力,更感受到了代、表皇权那人孤独的悲哀。
过后,一干人灰头鼠脸地退下来,李德全撒开左右两个小太监的搀扶,越过全都低头走路的侍女侍卫,走到方苞身边,讨好地媚笑,把他拉到一边无人的角落,探问道:“方老,你说万岁爷今儿个是怎么了?”
听话者拿一双锐利的眼打量着这位泪涕满面形容委顿的老太监,刚要开口,忽然下垂视线,闭紧了嘴,咬着唇摇了摇头。
李德全见了更是不甘,斜眼瞥着他,计上心头,“方老,我忘了告诉您一件事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前些天,皇上随口提的十三阿哥胤祥的婚事。啊呀,说什么来着的,说什么的?你瞧我这猪头脑子,怎么这么笨呐!”抹干脸上泪涕,戴上笑容,奸诈地用余光看他。
方苞被吊起了胃口,晓得李时刻跟随在康熙身边的机会比起自己更多。瞧着他欲说还休拿捏要挟的模样,心里顿时生出许多厌恶,把方才天然的怜悯慈悲之心全部掩盖。
这就是朝廷,在朝之人的姿态么?即便只是个区区太监,因为得了亲近皇上的机会,就以此为获得利益达到目的之伎俩手段么?放眼满朝文武,又有哪个不是这样呢?李德全不过一个缩影罢了。想到这儿,更觉所待环境的乏味,无奈被亲情牵畔,他却是暂时无法三十六计走为上。脑海里转完这些,嘴边已吐露出李德全想要的答案。
“老李,你方才希冀我回答的问题可不该问我啊?万岁爷心里想的,我怎么会知道呢?他方才一番发作最反感的东西他自己不是已经说出来了么?老李,你怎么不记得了?”
“皇上只是训斥我们,可也没说什么哪,咦,不对,他好像是说了……说了……”挠挠耳朵,李德全看进方苞的眼,忽然心生疑惑,“难道他是担心有人会造……”说着,立刻警觉,捂住了嘴,害怕地睁大了眼,握住方苞的手也跟着颤抖。
方苞好笑地摇头,“的确,这两个字可是刚刚被提到次数最多的二字,但是,老李,只光顾着听了,可没顾上看。”
“看?看什么?”
“万岁爷发火前一直注视的位置。”
“什么位置?”老太监又问,但方苞却已经甩开了他的手,腾出右边胳膊摇了摇,顿时,李德全恍然大悟,时常站在金銮殿宝座右边正下方的除了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