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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真希望自己能够拥抱黑暗。我真想伸出手剖开胸腔,把心脏挖出来——只为了能够摆脱这样的折磨。但是我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臂,连动根手指就办不到。
James曾经用脚踩断了我的腿。现在看来那不算什么。那就像躺在一张松软的羽绒床上放松一样惬意。现在要我选一百次,我都宁愿选择那个,被踩断一百次。并且心怀感激地接受。
我的孩子,曾经踢断了我的肋骨,撕开我的肚子才破茧而出。现在看来那不算什么。那就像漂浮在清凉的游泳池里一样享受。现在要我选一千次,我都会选择那个。并且感恩戴德地接受。
火烧得更旺了,让我只想尖叫。只想恳求谁现在可以杀了我,让我早一秒从这个煎熬中解脱出来。但是我动不了嘴唇。沉重的黑暗还在,压迫着我。
我意识到一直压制着我的并不是黑暗,而是我的身体。太沉了。任由火苗窜出我的心脏,不可思议的疼痛在肩膀、还有腹部扩散开来,灼烧着我的喉咙,舔舐我的脸庞。
为什么我不能动呢?为什么我喊不出声来呢?不应该是这样啊。
我的思路这时倒是异常清晰,疼痛敏锐了我的脑子,就在我自问的时候,答案就已经不言而喻了。
是MA 啡。
好像在很久远以前,我们三个就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Edward,Carlisle和我。Edward和Carlisle都希望能用足够量的镇痛剂来缓解毒素造成的疼痛。Carlisle曾经在Emmett身上尝试过,但是毒素在镇痛药效发挥之前就已经扩散,封闭了他的血管。没有足够的时间等到镇痛剂起作用。
听的时候我脸上强作镇静,暗自庆幸Edward不能读到我的思想。
因为我曾有过MA 啡和毒素同时存在于我身体内的经历,所以我知道真相。我知道麻药的麻醉作用在毒素的侵袭面前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但是我没必要把这件事说出来,这样只会让他更不愿意改变我。
我没有想到MA 啡还有这样的功效——让我动弹不得,有口难言。让我饱受万蚁钻心之刑,却又瘫痪无抗拒之力。
我知道整个故事。我知道Carlisle在经受地狱烈焰试炼的时候一声不发。据我从Rosalie那里所了解的,叫喊对当时他的处境来说没有一点儿好处。于是我暗下决心,希望能够像Carlisle一样,就像Rosalie描述的那样把嘴巴闭得严严实实的。因为我知道我每一次的尖叫只会加重Edward所受的折磨。
现在,上天仿佛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让我的愿望成真了。
可是如果我不喊出声来,又怎么能告诉他们来了断我呢?
我所有的愿望就是一死了之。好像出来没有出生在这个世界上,迄今为止我的存在根本无法和这个痛苦相抗衡。我的心脏是不会为承受这般苦痛而跳动的。
让我死吧,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在浩瀚无垠的空间内,这份痛苦绵延不绝。只有至酷的折磨和无声的呐喊,恳求死神的降临。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连时间都被抛弃了。这一刻的折磨被无限延长和放大,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
唯一的变化就是在突然间,本觉得已经达到极限的疼痛陡然加剧。本来因为MA 啡的镇痛作用已经半死的下半身,突然也像着了火一般。一些断裂骨折的部位逐渐复原——像是被一双滚烫的手接在了一起。
本已无尽的痛苦变本加厉。
可能过了几秒钟,或者是几天,也有可能是几个星期甚至是几年,但是终于,我的时间感又回来了。
有三件事同时发生,交叉重叠在一起,让我无法得知到底是那桩首先发生:时间重新启动;MA 啡的药力逐渐散去;我变得更强了。
我能够感觉到我对身体的控制力成倍地回来了,这些增长首先体现在我对时间的把握上。当我能够牵动脚趾,能够将手指握成拳状时,我就觉察出了这一点。我知道,但是不知道怎么反应。
尽管烈焰并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事实上,我的官能已经开始对此有了一种新的体验,每一次火舌舔过我的血管,我发现我都可以给予这样的感受正确的评价。
我想起来为什么我不能尖叫了。我想起来为什么发誓一定要忍受住这一非人的疼痛。虽然现在想来有些不可能,但是我想起来那里一定有些什么事情是值得我忍受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压在身上的重量离开了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