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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风已出发了?” 亓珃问道。
“是。”柳严霜半跪于地,垂首道,“领了君上御旨之后,余统领不敢耽搁,立时便出发往东岭去了。”
亓珃点头,方要说什么,忽觉胸前一撞,知道今夜是过劳了,不由按住了伤处,过一刻方低声道:“寡人还是料错了逻忻的为人。柳严霜,你用寡人的雪花骢马,务必在明晨之前追上余风,告诉他,明日申时,必须赶到风子离帐下,就用寡人给他的玉牌传云帝御旨——三日之内于复源城阻截逻军西进,若让逻军多屠一座大亓城池,让他提头回帝都面圣!”
“是!”
柳严霜领旨起身,没有半刻停留,更不似他人做无端猜测揣摩,毫不犹豫的立时大踏步出殿奉命而去。
望着那坚定远去的背影,亓珃总算舒了一口气来,便也觉得是累到了极点,仰身倒入软榻深处。
合了眼,眉间仍是微蹙。
这番安排无懈可击,但以逻忻的为人,风子离未必就能让他有所忌惮,真正能够阻止他为所欲为的,还是云帝的那道御旨,以及这御旨后的百万帝国雄师。
上一次陛下派使入都,他人在丹宫,韩丹林专门派人传报,他那时整幅心思都在一个人身上,却也顾不得帝都的消息。
而现在,却要动此干戈,陛下那边……
并非对那份优容照顾没有自信,而只是,远隔千山万水,难免有嫌隙误会。
这么想着,眉头便皱得更紧了些,密密细汗自额角渗出。
躺着歇了好一阵方才觉得缓了过来,睁眼时却是一愣。
殿内烛光暗淡,静谧无声。
柳严霜来时,所有内侍宫人都已屏退门外,他竟然忘了苏允其实一直是在榻侧侍立的。
此时睁开眼来,便见着一对深沉似夜的黑眸。那男子不知何时转到了前面来,微微倾了身望过来,眉宇间俱是担忧之色。
见亓珃终于睁眼,苏允垂首退后一步。
方才的发作并不厉害,但见到他蹙起了眉,冷汗细密遍布鼻翼两端,他便觉得心惊肉颤。
今日输功因呕吐而被打断一次,之后又是紧急军报传来,堪堪收功之时,韩丹林等朝臣便已到了。
推宫活血对于施功之人来说,自然辛苦,但对于受者也需时消化运转,以毕功后能即时卧床入眠为佳。
但这一夜,显然国事重于一切,亓珃不得不勉力而为。
两人一卧一立,一时都无言语。
“苏允……”
“君上……”
同时开口,听到对方声音,又都同时闭了嘴。
苏允等了片刻不听声响,躬一躬身道:“君上,有何吩咐?”
亓珃静静看了那男子一刻,此时听他垂首望地的开声问话,忽然心生烦躁,皱了眉冷声道:“余风去东岭会风子离之事,事属机密,你不可道于他人知道。”
“臣遵旨。”
话虽说得恭谨,但那语气中却透出些许诧异之意。
亓珃知他心中所想,顿了一刻,更觉烦躁,挥了手道:“你下去吧。”
若真不信他,又如何能那么安心的合眼养神,浑然忘记还有他人在殿内?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再画蛇添足的额外嘱咐他这一句。
苏允躬身道:“是。臣告退。”
倒退几步,转身走出殿门,来到庭中时,不由又回头去看向那殿内。
朱门已闭,只来得及瞥到门隙之中漏出的一点熹微烛光。虽然看不见了,但脑海里莫名的就浮现出少年独立于大殿之内的影像。
烛火明灭,将他的影子倒映在宫壁之上,单薄而纤弱的,孤寂而冷清的,让心底深处微微发疼。
过去仰视着,总觉得那个王者骄傲自信,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里。什么疑难纷扰,到他手下,解决起来都似不费吹灰之力。
这是个天之骄子。他有过人的美貌倾倒世人,亦有过人的才智操纵众生。因此他有下视凡尘的资本,绝傲冷漠,无人能与亲近。
但不知为什么,苏允回头去,看到的这个亓珃,让他又一次觉得心疼。
似乎,整座国家城池的重负都压于这个少年单薄瘦弱的肩头。
以前,或许他曾觉得他刚愎自用,独断专行,但今晚,他只觉得倘若没有他,也许整个亓国早已不复存在。
就如同五年前,先王驾崩,逻军犯境,数子夺嫡时一样,他来了,局势便稳住了,虽然,似乎所有人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