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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丽斯小姐,我最喜欢她了。”温妮弗莱德说。
不一会儿,杰拉德就回来了,他心事重重,那紧张、茫然的表情看上去象一个微醉的人。他没有说医生叫他去干什么,只是倒剪着手站在壁炉前,一副神魂颠倒的样子。他并不是真地在想什么,他只是心里有放不下的悬念,头脑里有斩不断的一团乱麻。
“我必须去见妈妈,”温妮弗莱德说,“在爸爸睡觉前去看看爸爸。”
说完她向戈珍和杰拉德道了再见。
戈珍也站起身来告别。
“你不必走,非要走吗?”杰拉德迅速看了一眼钟表说,“还早呢。你走时我送你,顺便散散步。坐,别急着走。”
戈珍又坐下了,象他一样心不在焉。杰拉德的意志控制了她,她感到自己几乎被他迷住了。他是个陌生人,是个未知物。他那么神魂颠倒地站在那儿一言不发,他在想什么,他有何感觉?她感到他让她动弹不得,他让她迈不开脚步。她很自卑地看着他。
“医生告诉你什么新情况了吗?”她温柔、无微不至地关切道。这问话震动了他纤敏的心扉。他扬一扬眉毛,显出无关紧要的样子。
“没有,没什么新情况,”他漫不经心地回答。“他说,脉搏很弱,周期性间歇,不过那没多大关系。”
他低头看着她。她的眼睛黑黑的,目光温柔,令他心猿意马起来。
“不,”她终于喃言道,“对这些事我一点都不懂。”
“不懂正好,”他说。“听我说,抽支烟吗?——来吧!”他说话间摸出一包烟,并为她打着火儿。然后他站在她面前。
“我们家人都没象父亲这样生过病,”他说。他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又低头看着她,那双奇特的会说话的蓝眼睛让她感到恐怖。然后他又说:“你知道,这东西是你预料不到的。等发生了以后你才意识到它一直存在着,总是这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指的是这不可救药的疾病,这种缓慢的死亡。”
他的脚不安地在大理石的炉前地面上蹭着,嘴里叼着烟,眼睛朝上看着天花板。
“我知道。”戈珍喃言道:“这很可怕。”
他漫不经心地吸着烟。然后他把烟拿开嘴边,舌尖伸到两排牙齿之间,吐掉一点烟碴,轻轻转过身,象一个孤独的人在思考着。
“我不知道结果是什么,”他说着又低头看着她。她黑色的眼睛理解地凝视着他的眼。他看到她沉默了,就把脸转向一旁。“我可不这么想。什么都不会留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似乎抓住了空虚,而同时你却很空虚。所以你不知道做什么。”
“不知道,”她喃言道。她只觉得自己神经很紧张,很沉重,似舒服又似痛苦。“有什么办法呢?”她又问。
他转过身,把烟灰掸到大块的炉前大理石上,壁炉前没有围栏。
“我不知道,我肯定不知道,”他说。“但我确实认为你应该寻找到对付这种情形的办法,并不是因为你想这样,而是因为你必须这样,否则你就完了。包括你的一切都濒临着塌陷,你正用双手支撑着这些。这种情形不会再继续下去了。你总不能永远用双手托举着屋顶吧?你知道你早晚会松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所以要采取某种措施,否则会有一次全球性的塌陷——至少对你来说是这样的。”
他在炉前缓缓地踱着步,脚跟碾灭了火星。他低头看看火星。戈珍发现,壁炉前古老的大理石地面很美,微微凸起一些雕花。她感到自己终于被命运捉住了,陷在了可怕、毁灭性的陷阱中。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卑谦地喃言道。“如果我能帮你做什么的话请吩咐,可是我怎么帮你呢?我不知道怎么帮你。”
他审视地低头看着她。
“我并不需要你帮助我,”他有点气恼地说,“因为这是毫无办法的事。我只需要同情:你没看出来吗?我想找人说说心里话,这样可以减轻我的痛苦。可是没有人可以推心置腹地跟我谈谈。真奇怪,没有人。伯金倒是可以跟他谈谈,可他没有同情心,他想支配人。跟他谈什么都白搭。”
她陷在了一个奇怪的陷阱中。她只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门轻轻地推开了。杰拉德惊起。他感到十分懊恼。他这副样子让戈珍吃惊。然后他快步向前走去,显得很优雅的样子。
“妈妈!”他说,“你下来了,真好。身体怎么样?”
老夫人穿着松松垮垮的紫色罩袍,象往常一样笨重地默默走过来。儿子走在她身边,为她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