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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海对米秉良有了成见,不由纳闷起来:“这样一个世俗功利的人,难道他就懂得佛法真谛?看来人是会随着境遇而改变的,也许师父认识的哪个问知居士,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米秉良察言观色,已从苦海的语气上觉出味道,知他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于是笑道:“有许多佛门弟子十分虔诚,但这不等于他们就领悟到了佛法的真谛。我佛真正的境界,是要身体力行的。大师且随我回家小住几日,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苦海虽说失望,但也不便就此离去,以免枉费了师父的一番苦心,于是颔首道:“既然居士相邀,贫僧自是去得。”米秉良遂叫人备了两顶大轿,携苦海前往府第。苦海不习惯坐轿子,更受不住那颠簸,于是又下轿徒步而行。
一行人晃晃悠悠地穿过闹市,地头变得越来越幽静。道旁杨柳拂春,梢头雀鸣夕红。当众人来到一处叉道口时,只见道旁孤零零地盖着座楼宇,此刻楼前正是人山人海,门庭若市。苦海心生纳闷,于是随着米秉良的轿子靠了过去。人群中有人看到米秉良过来,立刻围上来高呼道:“米大善人来了,米大善人好啊!”
苦海抬眼一看,只见楼牌上写着“禅善斋”三个漆金大字。而大门左右也各竖了一块匾,上面题着一副对联,上联曰:赚尽天下财毁复再来。下联曰:骂全世上官死亦枉然。横批道:及时行善。
楼前摆着几口大锅,锅里盛满了米饭、馒头、熟肉、蔬菜等丰盛的食物。一个俊俏的少年公子,正带着几个精干的仆人,为那些没饭吃的老百姓打食。而这些老百姓也很安分,竟自动排起队,井然有序地等待分享食物。
楼外热热闹闹,楼内也是人来人往。只见不时有衣装褴褛的老百姓出来,手上都捧着新的布匹或衣裳,竟是满脸的喜悦。这些老百姓但凡看见米秉良,都要打个稽首,并高呼道:“谢谢米大善人。”苦海翘首望去,发现楼内摊派衣裳布匹的,是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妇人。虽说忙里忙外有些辛苦,但这妇人总是一脸笑容,待人亲和。
“这是……”苦海心中费解,想问米秉良,又觉得说不出口。米秉良笑道:“这是我夫人开的‘禅善斋’,专门救济附近的穷苦百姓。那位分发布匹的女子,便是拙荆温默言。而那打粥的小子,便是犬子米棋。”
苦海心中略感愧疚,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小瞧米秉良了,于是感慨道:“阿弥陀佛!原来居士敛财,乃别有一番计较,贫僧知错了。”米秉良含笑道:“大师何必介意。老倌聚富之财,施之于贫,不过是手段而已。若是敲木鱼念经,烧香拜佛,便能救得天下苍生,又何谈修行?智者悟道在于善思择行,愚者悟道方才循规蹈矩。”
苦海心下感慨,以至于无以言对。米秉良又领着他进了“禅善斋”,温默言瞥眼看见,于是迎上来道:“官人,前些日子刮台风,受灾百姓太多,妾身私自将库存布匹全拿来分发了,你不会介意吧?”米秉良笑道:“夫人这是将为夫一军啊!不过我已让钱庄调出十万两银子,夫人还得尽快采办物资,让棋儿亲自运往灾区救济百姓。”
苦海好奇道:“居士何不将银子交给官府办理,也省了令郎跑这一趟。”温默言笑道:“大师有所不知,我家官人可精着呢!他怕官府贪墨,银子落不到实处,所以从来不拿现银,而是把灾款换成辎重,然后叫信得过的人送往灾区。上次浙江泛滥,我家官人就亲自押了二十万两物资,前往钱塘县赈灾的。”
米秉良叹道:“官府腐败,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要是没有这点心思,我也不会富甲一方了。”那叫米棋的少年进来问道:“爹,娘,孩儿几时动身?”温默言道:“棋儿,你先去钱庄开张十万两的银票,然后到各家店里换成物资,最好明天就能办妥上路。救灾如救火,万万拖延不得。”
“是,孩儿这就去办理。”米棋正要离去,忽听一个稚嫩的女孩声叫道:“爹,娘,香儿也要去。”随着话声,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跑了进来,拽住米棋的衣裳不放。米秉良故意板起脸,不悦道:“香儿,你哥哥是去办正事,你一个小丫头掺和什么?快回家去,叫余妈烧几道好菜,就说家里有贵客来了。”
米香眨着大眼睛道:“爹,您不是说行善是给自己积德吗?女儿今晨在河边见一个老伯伯钓了两只甲鱼,准备拿到市集去卖,女儿便跟老伯伯讨价还价,最后花了二两银子买下甲鱼,然后就近放生了。您看,女儿已经懂得行善了,您就让女儿跟哥哥去吧!”
温默言抚着女儿的小脑袋,微笑道:“傻孩子,你买下甲鱼本是出于好心,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