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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在金陵城外,莫熙就怀疑自己碰上的是一组军队,而不是什么走镖的江湖帮派。对方骑的名驹可能本是战马,而且行进的方式极似行军。那些人个个处变不惊且训练有素,马术精湛却武艺平平,很可能不是江湖人而是军人。
待目击了三日后樱花榭的“花肥事件”,她更怀疑那批弓弩手就是组织安排的第二批人,而这些人的任务非但不是增援第一组,反而是将第一组人全体灭口。组织刻意让第一组人似一盘散沙似的上前冲杀,就是为了掩盖组织自身的身份,造成一批江湖乌合之众袭击在先的假象企图混淆视听。若她猜得不错,那批弓弩手才是这次行动真正受到信任的人,很可能就是端王的部下亲信。这位七皇子打劫自己的同胞手足上了瘾,上次劫持军粮还不够,这次十有八九劫持的就是睿王负责护送进京的火耗银子。如此说来,组织命令他们必须上交命牌,多半是端王为了打击睿王在军中的威信,当面扇他一个耳光而故意为之。七皇子李琪此举不光能发一大笔横财,还能让睿王因为办事不力而在皇帝老子跟前吃挂落,真是一举数得。
“五殿下押送火耗银进京,是否有随军监军之类的人物同行?”
绿云肯定道:“有。此人是个太监,据说是当今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自几个月前我朝出兵攻打赤焰开始就已经是随军监军了。”
莫熙心道:那日从马车里扔出来的华服尸体应该就是那个当了炮灰的太监。他大概是皇帝老子不放心自己的儿子拥兵自重,而在军中安插的心腹,却不想死于睿王李义的借刀杀人。那日马车中手执利剑跟自己交手之人,在十二人铜墙盾牌掩护下退得那么从容镇定,不远处又恰好有马匹前来接应,应该是事先埋伏安排好的。难不成是故意将计就计?难道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是睿王?只有他本人也身处险境,外加损兵折将,皇帝老头才不会怀疑这是睿王趁机拔去自己安插在军中的钉子而故意设的局,也不会怀疑他监守自盗贪墨了这笔火耗银子。如此说来很可能组织这次行动缴获的银子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或者根本就是假的。如果睿王早有准备,很可能用自己的真身诱使端王上当。睿王李义大可以将这笔火耗银子贪墨,再转嫁到对方头上。这可真是尔虞我诈的一出好戏。不知道组织牺牲了这许多好手,自断臂膀,又从七皇子那儿得了什么好处;独独留下我这个虾兵蟹将又有什么图谋?顾安,那人是不是你?
想到此处,莫熙压下纷乱思绪,接着问道:“可知晓这次上缴国库的火耗银子总数是多少?”
绿云摇摇头道:“此等细节,实在难以获知。”
“也罢。能探得那么多消息已经难为你了。如今的局势,我不能再相信组织提供的任何信息,更不能问。”
“姑娘不必客气。姑娘也知道唐韵一死,唐门跟七皇子的协议就算是作废了,四少绝不会认。如此一来,七皇子是不会放过唐门的。四少打听这些事,一方面是为了姑娘,一方面也是为了唐门。姑娘还请为了四少千万珍重小心,若有用得到绿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莫熙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如今形势不说一触即发,她自己也已是泥足深陷。她和唐欢二人乃至整个唐门都已经卷了进去,谁都逃不掉。不禁心下冷笑:你们爱夺江山夺去,若想拉着我们当枪使,可没那么容易!
顺藤摸瓜
这几日莫熙都在金陵周围一带的城镇闲逛,且逛的地方招牌上清一色都有两个字——“银楼”。她不知道组织旗下的银楼到底有哪几家,也不知道这笔火耗官银会不会出现在组织旗下的银楼。但她清楚一点,官银都打有官府的特殊印记,必须熔化重铸才能在市场上流通。七皇子虽然派了弓弩手来劫镖,但多半还是会通过组织销赃,由他自己经手未免风险太大。而当日那批弓弩手劫了银子之后立刻分流,很可能就是因为怕大批的官银集中在一处目标太大,不好处理,才分而藏之。再者劫镖事件发生在金陵近郊,是以这批银子出现在金陵的概率反而小些。
组织既然无端留下莫熙一条小命,就一定会有后招。现在的情势容不得她有丝毫退缩,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这一日,莫熙来到一家装修毫不起眼的银楼,正准备浑水摸鱼进去打探一番,刚来到柜台,便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问伙计话。
“这支银钗打得也一般,花色并不新鲜,怎地比别的要足足贵一倍?”
“您一眼挑中了这个可见是个识货的。您再仔细瞧瞧,这根银钗的成色比别的货好了不知多少倍。这批货是这几天才出的,正巧被您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