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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吵醒你了吗?”睁眼,看见苏和额乐正往身上套床头那件棕色蒙古袍。
周安吉摇了摇头,下意识地把被子拉过下巴,盖住了半张脸,但却露出一双小鹿眼睛盯着正在更衣的苏和额乐——
当然,完全是出于他对蒙古袍的兴趣所在。
苏和额乐见对方没答话,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了那双清亮的眼睛。
不过他不像周安吉昨晚那样会害羞,大大方方地在对方面前把腰带系好,然后捞起床边的古铜色小刀挂在了腰带上。
周安吉这才后知后觉到,自己一大早简直脑袋不太清醒,这样盯着人家换衣服干嘛。
于是羞赧地把一整床被子拉上去,堪堪遮住了脑袋。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有股力气把他的被子往下拽,他钻出来一看,苏和额乐正半蹲在他的床尾,把被子拉下去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他露出来的双脚。
“还早,再睡会儿吧。”对方一边说着,一边在他腿上轻轻拍了两下。
周安吉脑袋懵懵的,对这句“还早”没什么概念,于是习惯性地伸出手拿起了床头的手机。
一看,彻底没电了。
而他的充电器还搁置在旅店的行李箱里,亟待着苏和额乐把它们带回。
“几点钟了?”周安吉环顾了一圈儿,蒙古包里并没有挂一盏钟。
“七点多。”苏和额乐回,“我现在去镇上办事,大概不到十点就可以回来。”
接着又安排到:“你再眯一会儿,等会儿洗漱完可以在冰箱里找点吃的暂时凑合一下。”
“哦,好,谢……”后一个字噎在嘴里还没说出口,他突然回想起了苏和额乐昨晚说的,不必太客气。
话毕,苏和额乐掀开蒙古包的门帘准备出门,最后还留下了一句不大不小的关心:“你膝盖痛的话,自己一个人在家小心些,有什么不方便的事可以留给我回来之后再做。”
周安吉翻来覆去了好几次也没再睡着,索性起了床。
昨晚辗转难眠时发觉肚子饿,今早起床却变得没太有胃口。
他从苏和额乐临走时吩咐的冰箱里翻出了一包风干牛肉,端了个小凳子坐在蒙古包的门外慢慢悠悠地啃。
浅绿的草原一直延伸到天际线,把周安吉眼前的景象分割成了上下同等大小的两块。
下面一半是草原,上面一半是天空。
今天是个阴天,天空只是泛着淡淡的蓝,飘着浅且清的白云。
他看见在不远处正对着他的山顶上,有一朵云正在用极慢极慢的速度消散。
他无端想起了昨晚苏和额乐给他煮的那锅奶茶,奶茶的泡泡也是像云一样,一点一点地从四周散开的。
周安吉莫名其妙地觉得,就算是阴天,内蒙古的天穹也比北京的要更蓝,更大,更广阔。
就算是云,也要比北京的云更自由。
“海洋上升腾的水汽会在海洋上空凝结成云,再飘向内陆。大家不要觉得云看上去轻飘飘的,一朵云的质量能达到几百吨重呢。”
周安吉忽然没来由地回想起了以前老师说过的话。
北京的云好像是一定要带着什么目的才会飘到这座城市的上空,然后在合适的时候,降下一场大雨浇筑到城市的钢筋水泥表面。
可严丝合缝的建筑让雨没办法渗透进去,北京的人也不爱主动淋雨。
如果说,云是从海洋上飘来的水汽,那么“启伞避之”的举动,是不是就相当于拒绝了海洋。
但内蒙古的云不一样,它不是一成不变的,是有生命的。
自从它在远隔千百里的海洋上凝结之后,就会悠悠然地带自己飘到这片草原上来,成为草原上像白色羊群一样的装饰品。
白云就是属于天空的羊群。
周安吉想。
如果要云自己选的话,那它也一定和周安吉一样,会更喜欢内蒙古而非北京。
周安吉呆呆地捏着手里牛肉干的包装袋,把自己的脑袋主动地放得很空很空,看了很久的云。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远远听见有马的响鼻声,才意识到和苏和额乐约定的十点钟应该已经到了。
周安吉好像已经在门口呆坐了快三个小时,风干牛肉被他消耗了小半袋,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口渴。
一棕一白两匹马从远处跑来,苏和额乐的背后跟了个背着医药箱的医生。
“怎么在门口坐着。”他看见敖都背上背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