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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蒋经国的推动下,隔绝数十年的两岸刚刚恢复交流,台湾已有不少居民回祖国大陆探亲、扫墓,但大陆同胞来去台却还卡在台湾“国家安全法”中“离开沦陷区未在自由地区连续住满五年者不予许可入境”的规定,仅少数高官过世,曾基于人道以项目核准大陆家人入境。心急如焚的梁文茜从北京经深圳到香港等消息,11月17日等到的却是“不予许可入境”。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其中一个理由为“基于公平原则,在政策未改变之前,不做个案处理”。
11月18日,在长女遗憾缺席的情况下,梁实秋安葬于台北郊区的北海墓园。第二年,梁文蔷与兄姊商量后,将一件父亲的旧上衣、染有母亲血迹的纸巾、一缕父亲留了多年的母亲的头发以及一张父母合照,端端正正埋入槐园,并换上父母合葬的墓碑。
梁文茜抱憾回到北京,但此事引起台湾社会的广大反应。“立法委员”赵少康批评台湾当局的“鸵鸟心态”,“违背法律本质与正义”,应对大陆居民奔丧问题审慎考虑。一年后,梁实秋忌日当天,台湾当局终于公布“大陆同胞来台奔丧办法”。
另一方面,于1980年才与分别三十一年的父亲重聚的梁文骐,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又在短短八年后送走父亲。11月13日,梁文骐在报上发表《我所知道的父亲》纪念文。文末提到,他父亲是在“完全中断输氧的五分钟里”死亡的,引发了梁实秋是否因为缺氧死亡的争议。
中心诊所主治医师黄大为虽解释,梁实秋是因为心肌梗死合并心因性休克,引起呼吸不畅,并非没有给予充足氧气。但韩菁清和梁文骐不能接受,向台北地方法院控告中心诊所涉嫌业务过失而导致梁致死。
不过医疗官司谈何容易!进入诉讼后,连当初支持他打官司的少数全程在场的证人丘彦明也打了退堂鼓,还是法官以将拘提警告才出庭作证。这场诉讼自然胜算不高,半年后法院宣判中心诊所院长和医师无罪。
“铁肩担道义,棘手写文章”,是梁实秋极爱的一句诗。前半生作为文学批评家,乃至于时论家,梁实秋无疑用身体践行了如斯理念。只是到了台湾后,梁实秋毅然抛开了宦途与文学批评的路向,将精力贯彻在翻译与散文创作上,其中变革不可说不大。
强调古典主义的清明,反对浪漫主义的冲动,以及质疑革命文学、普罗文学的局限性,是梁实秋在文学理论上的重要主张,甚至是参与各项论战时的立论依据。他的故去,也因此被台湾文坛视为“一个时代的结束”。
在文学创作上,梁实秋多次提倡白话文也必须用字简洁,避免夹缠不清。为了克服这些不足,还是必须到“唐宋八大家”等这些“古书里去讨教训”,也就是酌取文言之长,摒弃西化之短。至于翻译,仍需一扫硬译的弊病。从文学角度推敲杜诗的用词、达情,则是梁实秋终其一生的“享受”。
但是从梁实秋早年的文学倾向,乃至于晚年轰轰烈烈的恋爱记录来看,他在本性上却又是个热情奔放、我行我素的知识分子。长年寄情文艺,强调简约克制,恐怕还是因为长期以来内外各种因素对梁实秋个人的制约,才使得他的本性与行为上出现如许的割离。梁实秋晚年在大批散文中展现的隽永与幽默,或许才是他观遍人生后,自然而然的发挥。
钱 穆 “一生为故国招魂”的史学大师(1)
“一生为故国招魂”的史学大师
我把书都写好放在那里,将来一定有用。
——钱穆
国际知名的儒学大师钱穆自学不倦,在学术上成一家之言。他虽无大学文凭,却成为当代大儒、史学导师。在九十六年的生命中,他历经抗战、流落香江、定居台湾,颠沛流离,却能因为对学术的坚持与狂热,取得了令人赞叹的学术成就。一向坚持传统的钱穆,始终给人古板、保守的刻板印象,更让他在老年成为反对者批判的目标,以至于在台湾狂飙的年代,遭受政治人物的无情践踏。
不过钱穆一生全心发扬传统文化,坚持以历史救国、“一生为故国招魂”(余英时语)的浪漫主义,却是后人难以比肩的。尤其是他在抗战流离之际,冒着生命危险著作的《国史大纲》,成为两岸史学的重要经典文献。钱穆的这份坚持,以及期待后人在国史中浸润生命,拓展视野以救国、复国的气度与格局,成为他留给后人的无形遗产。
重视中华文化与历史传统,钱穆始终没有丝毫动摇。他主张现代中国人必读九本传统经典:《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老子》、《庄子》、《六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