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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孟雨柔看他時從來就沒笑過。
這讓他想起了書店裡的顧伯,兩人跟商量好?似的,就沒給過他一點好?臉色。
奇怪的人又多?了一個。
醫院門口,蔣以聲買了束百合。
其實孟雨柔喜歡鬱金香更多?一些,她平時在?家裡也有種。
白的黃的什麼顏色都有,滿滿擺上一排,挺好?看的。
不過今天花店沒貨,店家推薦說百合安神。
這是蔣以聲自?蔣以言去世後第一次看望自?己的媽媽。
場景挪去了醫院,每一個單獨上鎖的病房。
屋裡除了床沒有什麼家具,不到半平米的窗戶從裡面死死封住。
孟雨柔穿著寬鬆的病號服,光著腳,散著發?。
像一樽石像般,一動不動地坐在?窗台往外看。
蔣以聲心上一疼。
也不知道是自?己難過還是為?他哥難過。
「咔噠」一聲,房門開了鎖。
蔣以聲和兩個護工一起進去,孟雨柔也慢慢轉了頭?。
母子再次相見,蔣以聲想過無數種場景。
被?無視,甚至被?打?被?罵。
那些都無所?謂,因為?孟雨柔生病了。
原本她就待他不好?,現在?怎樣就更沒關係。
可?現實似乎總是離譜一些。
孟雨柔看見蔣以聲,竟然起身朝他走過來,然後輕輕抱住了他。
蔣以聲一愣,下意識地也環過對方肩膀。
一句「媽」卡在?喉嚨,都還不知道要怎麼喊出來,孟雨柔一聲「言言」,讓蔣以聲渾身的血都結了冰。
「言言,你跑哪去了?」孟雨柔光著腳,仰著起下巴看著蔣以聲,「你怎麼都不來看我?這束花是送給我的嗎?」
短暫的沉默之?後,蔣以聲垂眸,輕輕「嗯」了一聲。
孟雨柔一愣,有那麼瞬間的無措。接著,她眼?睛一彎,笑出淚來:「…太好?了。」
蔣以聲順著孟雨柔的錯認,接下了自?己哥哥的身份。
他走進房間,彎腰找著踢到床下的拖鞋,再蹲身放在?對方腳邊。
孟雨柔站在?原地,也不見她抬腳穿上。
「穿鞋,」蔣以聲又重新蹲回去,輕輕握了一下女人的腳踝,「抬腳。」
孟雨柔聽話地把腳抬起來。
蔣以聲用手掌掃了一下腳底的灰塵,再把拖鞋給她穿上。
他聽見從頭?頂傳來一聲極其壓抑的抽泣。
蔣以聲抬頭?,按著膝蓋站起來:「哭什麼?」
「好?乖好?乖。」孟雨柔拉著蔣以聲的手指,也給他拍拍灰塵,同時低頭?絮絮叨叨地念著,「你怎麼這麼乖啊?」
蔣以聲抽了張紙給她擦擦眼?淚:「我一直都很乖。」
從小到大,只是她從未認真看過。
「好?乖好?乖…」孟雨柔還是重複著剛才的話,只是聲音難掩哭腔,攥著蔣以聲的指節不停流淚,「好?乖好?乖…」
蔣以聲的到來讓孟雨柔情緒穩定了不少,他學著蔣以言口吻,哄孟雨柔吃了點飯,又吃了藥。
孟雨柔坐在?床邊,摸摸蔣以聲的衣服,問:「你穿得這麼少,冷不冷啊?」
蔣以聲看著女人關切的眼?睛,停了幾秒,才緩慢地搖了搖頭?。
同一屋檐下住了有十七年的母親,在?此?刻顯得無比陌生。
對方從未有過的關心讓蔣以聲下意識抗拒,卻同時又深陷其中。
他從沒這麼和孟雨柔這樣相處過,但常識和經驗讓他大概知道,這才是正?常母子應該有的相處方式。
臨走時,孟雨柔跟著他到門口。
女人有些不舍,垂眸翻了翻蔣以聲的衣袖,摸摸布料的厚度:「降溫了,多?穿點。」
蔣以聲攔下要關門的護工。
「媽,」他聲音很輕很輕,停了許久,才接上一句,「你再叫我一聲。」
孟雨柔也愣愣,她動了動唇,眼?睛里又笑出了淚:「言言。」
蔣以聲也笑了,他覺得自?己可?笑。
喉結上下一滾,咽下滿腔的委屈和不甘。
「嗯,我明天再來看你。」
第32章 32
蔣以聲離開?後的第一個周末, 發下來的各科卷子和英語報紙已經快有一個練習冊那?麼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