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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深,假若她不喊你哥,你也别介意。
——妈,我知道。
是的,他知道她的生命里一早就被一位特殊的男性占据了心中某块重要的位置。那人姓纪,是他们墨家最讨厌的纪家的长孙男。说起纪、墨两家的是是非非,他们墨家也不是故意处处与人计较,只是实在无法一再地忍受纪家的粗俗、野蛮、毫不知羞耻的虚荣心。
这并不是说乡下人如何如何。大多生长在青山流水的百姓都是淳朴而善良的。然而,人都有贪欲,一旦尝到了甜的滋味,谁会愿意回头吃苦呢?
当年墨振的亲娘回老家办理迁祖坟的事,不幸在山中早产、难产去世。考虑到新生儿的母奶喂养问题,墨家决定在当地给小孩找个奶娘。墨振的父亲那时在小城市工作,知道城市里不好找。于是托了人在城市附近的小山村里寻找合适的人选,条件两个,一奶水充足,二能长时间留在墨家帮手抚养孩子。万般寻觅的最终,择中了嬷嬷。
嬷嬷当时第二个女儿刚满周岁,未断奶水。纪家属于穷得揭不开锅那种人家,听到城市里的人愿意用很高的价钱买母奶,嬷嬷当机断了女儿的奶,来到了墨家。日日夜夜,这个心地质朴的农村妇女,秉着一颗天下母亲的怜悯心,对于这个一来到这世上就失去了亲娘的孩子,特别地疼爱。
墨振长大后,嬷嬷离开墨家有一段日子。然,母子感情已深深植入老人和小孩的心里。墨振成家立室,妻子杨明慧两次怀孕生子均是产后体质虚弱、奶水不足,嬷嬷又几次回到了墨家。亲自煲粥,一点点的菜根汤合着粥水喂大墨深、墨涵两兄弟。
由是那一年,墨振和妻子商量之下,念及嬷嬷对墨家的养育之恩,又额外给了纪家一笔钱。
事实上,之前墨家多少年来都记着嬷嬷的恩情,每年给纪家的钱从来没少过。
这些钱都由嬷嬷的大女儿纪楚丽瞒着老人家私自收下了。纪楚丽用这些钱做起了生意,招了个入门女婿,生了个儿子取名为纪源轩。纪家新盖起一幢三层小楼,成了小村里第一户“发达”的人家。
做生意都有风险的,何况纪楚丽和老公都只是小学毕业。小生意没遇到大问题。生意做大了,碰到那些“高级耍诈”的人士,这一亏本,闹到了变卖家产的处境。
纪楚丽心里不怕,亮堂着呢,好歹自己的老母亲养大了有钱人家的三个儿子。上门要多少,墨家还不能给多少吗。第一次,看在老人家的份上,墨振给了。第二次、第三次,屡次下去,墨家怎能给,也给不起。
好啊,你给不起,我就给你闹去!还怕你不给!纪楚丽“堂堂正正”进了墨家大厅,拍拍胸脯“公道自在人心”,开骂:“我妈的奶水就只值这点钱吗?!”
那个时候,墨深七岁,藏在自己房间的门后,打开条门缝睁大着眼睛看纪楚丽抡拳蹬腿的。他的身后跟着五岁的墨涵。墨涵小小的手抓着他的衣角,不安地问:“哥,是谁?”
“嘘!是纪家的人。”墨深答着赶紧捂上弟弟的小嘴,唯恐父母发现。
就在这时,客厅传来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素以温和待人的墨振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火了:“滚!”
纪楚丽可以向他要钱,但他绝对不允许纪楚丽用钱来玷污老人家和孩子之间真挚的情感!
躲在后面的墨涵松开了抓得紧紧的小手,冲进了嬷嬷的房间,摸着弯腰低泣的老人的白发:“嬷嬷,别哭,别哭。我和爸爸、哥哥都会保护嬷嬷的。”
墨深也动情地张开两手,抱住了弟弟和老人:“不怕,没事的,没事的。”
看到这种情景,纪楚丽整个人像失了魂般呆住了。杨明慧立即走过去小心地掩上了老人家的房门。墨振疲累地跌坐到沙发上,向纪楚丽摆摆手:“你走吧。”
纪楚丽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墨家。她懊悔了!怎么说,那都是自己的亲娘,看着却是其他人家的孩子保护她的亲娘,这种悔恨痛彻心扉!
之后纪家没再跟墨家要过半分钱,仅是要求将老人归还。
然而,已造成的伤害,不是简简单单墨家答应放人就可以解决的事。老人就像那个年代很多只懂得吃苦耐劳的中国妇女,把所有苦痛和委屈自己吞下。墨振知道这么放老人回去,老人绝对不开心。加上老人年龄愈大,身体愈不好,纪家没有条件,而墨家有这个条件来照顾老人。
纪家或许是心虚,口上说要老人家回家,却也迟迟没上门亲自接老人回去。
这事一直就这么拖着,延着……
墨深倚立在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