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船难(第1/2 页)
天边才泛鱼肚白,白云便来到了船头,此时帆船已驶出了怒沧峡地界,昨夜遭遇水系玄甲的突袭,回到船室后反复辗转难以入眠,除了隐隐不安外,其实更多的是窦长安那洪荒一剑带的震撼余韵,后来到了五更天,才迷迷糊糊地睡去,在半睡半醒中又听得船上的仆从来回跑动,折腾出如马蹄砸地的嘈耳动静,他生怕是那尊水甲折返偷袭,急忙穿好衣裳提上神荼冲出甲板,却发现素袍公子与紫衣婢女倚着船头勾阑,恍如两根木头桩子呆滞,龙浩天看见白云后只是微微点头,神情苍白难看,与往日的走马观花的兴致大有不同,仆从十万火急卸下风帆,以减缓帆船行驶的速度,白云不禁心生疑惑,抬头往前方的江面望去,顿时面如死灰,双眸如同染墨的琉璃,散失了原本的神采。
两百丈开外的江面上,一艘与白云脚下帆船体积相差无几的船只,支离破碎翻塌于江面上,船只的一侧已没入了江底,还有一侧也正缓缓下沉。
风帆徐徐降下,龙浩天沉声说道:“大抵是触到了江面下的暗礁导致船难。”
此时,扎了一束丸子发髻的中年男人也走出了甲板,约莫是仆从来回折腾,惊扰了他的美梦,边走边喋喋不休骂个不停,可当他看见前方倾覆的船骸时,惺忪的双眸蓦然扩张,雷霆大怒道:“愣着干啥,还不去救人?”
言罢,窦长安鹰鹫拍翅俯身而出,踩踏过水流激荡的江面,长掠向那艘伏尸满江的沉船。
窦长安的怒斥如当头一棒,白云恢复了混沌的神思,可窦长安一晃眼便飘到了那艘沉船上,他脚踩在一块船板上不见有任何动静,白云心头猛地一沉,猜测船上的旅客皆无一幸免。
帆船在卸下风帆后顺着水流缓行,在靠近那条沉船之后,站于甲板上的三人脸色突变,满江的浮尸顺着江面飘开,一些心性较差的仆从扶着栏杆呕吐不止。
长江之所以被称作不可逾越的天险,不单只是水流湍急,江面亦极为开阔,南北两岸望不着边,帆船于长江之中如同一叶扁舟,这满江浮尸应该是在船只触礁后收到了惊吓,纷纷跳江逃生,却又游不到岸边被活活淹死的。
窦长安从船舷栏杆走到船尾,忽地眉头打结,整个人蹲了下来,像是发现了什么倪端,沉船触礁的位置穿了一个大洞,但按理说触礁以后船底与礁石激烈碰撞,缺口应是参次不齐才是,可这个缺口却尤为光滑,像是被某种东西硬生生钻出来一般。
白云与龙浩天眼力不差,几乎同时注意到了这处倪端。
沉船所在的水域,水流甚是急湍,但根本没有足以致命的巨大暗涌,更别谈足以使一条体积庞大的帆船触礁沉没的礁石,这更加验证了众人的猜测,这艘船并非是因触礁意外沉没,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窦长安抚过船尾的窟窿,脸色暗沉,随即脚尖一点掠回船上,语气肯定地说道:“是那尊水系玄甲造的孽。”
白云双拳握得咯咯作响:“这可是整条船的人命啊。”
龙浩天的视线飞掠过江面,想要寻找出蛛丝马迹,可下一刻瞳孔猛地收缩,一只绣有云鹤啼飞的明黄丝绸布囊映入眼帘。
龙浩天与紫衣婢女相视了一眼,紫衣心领神会,锦袖拂尘如同巧燕点落江面,顺势用那双芊芊玉手捞起那只丝绸布囊。
上等明黄蚕丝乃皇家御用料布,大梁官职分设文武官制,官服上的补子图案皆为上天入地的飞禽走兽,不同级别的官服间又有着云泥之别,文官为飞禽,一品绣云鹤、二品绣锦鸡、
三品绣云雁、五品绣白鹇、六品绣鹭鸶、七品绣鸳鸯、八品绣黄鹂、九品绣鹌鹑。武官则为迅猛走兽,一品二品绘麒麟、三品绘猛虎、四品绘迅豹、五品绘熊罴、六品绘彪、七八品绘犀牛、九品绘海马。
云鹤啼飞乃一品文官大员的象征,而大梁庙堂官至一品之人寥寥可数,一品文官譬如兵部尚书、礼部尚书等都是手握大权的权臣,虽比那裂土封王的藩王稍逊一筹,但出行理应有官船相送甲胃护卫,只是纵观满江浮尸却不见有人身着一品官府,这条逐渐沉没于江底的大船也只是寻常商船罢了,根本不见这丝绸布囊的主人。
紫衣脚踏江面如履平地,蜻蜓点水捞起布囊后又掠回到船头甲板,小心翼翼沥干积水,将布袋递给素袍公子。
素袍公子随即接过这只来历耐人寻味的布囊,约莫是浸湿的缘故,入手颇沉有好些斤两,可掂量后才发现内有乾坤。
白云与窦长安不约而同地走近。
龙浩天打开布囊一探究竟,竟是一块雄姿飒爽的猛虎金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