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插翅难逃(第1/2 页)
翌日清早,白云辞别了萍水相逢却胜若生死之交的素袍公子后,便与张雨若离开福缘客栈赶往江南。
昨夜在福缘客栈楼顶吹风时,恰好看见大街边上有卖书箱的小摊,白云便挑了一只造工精致的竹制书箱,相比起在飞来峰上背下来的书箱要耐看许多,背起来也更加轻巧舒适,而之所以买这个竹制书箱的缘故,倒不是因为包袱太多,是为了让静不下心的小怪安分守己,书箱里头宽敞得很,小怪不用成天蜷缩着身子闷在里头,舒展身骨大有余地。
在云梦泽耽搁了不少日子,想要追上髻霞山众人的步子就不能再拖泥带水,尽管白云嘴上肯定地说林学书等人会走陆路下江南,但其实心里头也没有多少底,若在这个时候小怪又惹是生非添枝加叶,便不再是能否与师兄汇合这般简单了,一旦不能如期到达木如寺,错过了清剿天龙会余孽的最佳时机,这趟下山无异于前功尽废。
襄阳的东城门比南城门还要守备森严,城头上守城的甲士几乎是十步一哨,百步一岗,这般排场在梁辽边境的重镇还说得过去,但在安逸富庶的南方,便是极其罕见的,襄阳乃荆州重镇,为梁朝的大后方腹地,又离北境大辽十万八千里,大可不必这般多此一举,可这般壁垒高筑的守卫,让来往途人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大梁的气魄,生于安乐死于忧患,长安城中龙袍加身的男人自然是洞察通透这个道理。
走出了城门,白云也不忘回头看上一眼这座荆州重镇,城门外的官道开阔宽坦,一马平川,由于东门的方向是直接面向同样富庶的江南,故而几乎所有由江南而来的商客旅人都经东门入襄阳,官道两侧的小贩摊档比起南门还要热闹几分。
两人并肩沿官道而去,路过东门的热闹地段时,小怪把书箱盖轻轻顶起,探出两只黑漆漆的眼珠左顾右盼蠢蠢欲动,可愣是让白云给强塞回书箱,只是小怪哪里是规行矩步的主,最后白云还是挪不过小怪,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看归看,与白云有过约法三章的小怪,愣是不敢弄出半点声响,只好乖乖缩回书箱里头眼不见心为净。
张雨若素来不好言语,今日也不例外,一路上沉默寡言。
高大的襄阳城和平整的官道渐渐被抛在了身后,并缓缓消失在视线中,白衣女子一路提剑疾步一言不发,白云绞尽脑汁,左思右想,想要打破这阵沉默,可每当用余光看向白衣女子的侧脸时,到嘴边的话又被咕咚一声吞回到肚子里去。
襄阳城郊河网密布,百川交汇,成片的茂林尤是清翠葱郁,路边野花争芳,越是往南便越是如此,半点没有北方落叶枯木那般浓郁的秋意,约莫是还未入深秋的缘故,反而有股春回大地的气象,也难怪李黑苏南坡等大诗人能写出“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的千古绝句。南国风韵实在好似一位及冠的女子,柔情细腻,清新淡雅。
在书箱中酩酊大睡的棕毛小熊,听得外边由吵杂变为宁静,顶开书箱的盖子,探出了头,在襄阳这些天小怪乐得自在,彷如重获新生,可当下又被关回一个笼子般大小的书箱子中,简直就如坐针毡,难免会憋得难受不堪,见四下无人便嗷嗷直叫,要让白云放它出来活动活动身骨。
白云拿这只眉心有朱红印记的小熊没辙,但见四下静谧无人,便停住脚步把书箱从肩上卸下放在地上,小怪憋足了劲,嗖地一下从书箱窜出。
张雨若有意无意地放缓脚步,视线落在又是滚又是跳的小怪身上,脸色温柔如水。
如脱缰野马的小怪拉伸四肢抖了抖皮毛,朝着林间小道一路飞奔而去,白云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背起书箱与张雨若快步跟去。
潺潺不绝的水流声在林间传来,好似袅袅轻音缭绕在耳边,两人跟在小怪的屁股后头,来到一条足足一丈宽的溪流旁。
夏末秋至,南方的秋意虽远不及北方来得渗人,但春夏秋冬五行交替是躲不过的铁律,可有水往高流,太阳西出的道理?南方的秋意尽在无声无息之中。
小怪一头扎进一条数尺深浅清澈见底的溪流,溪中游鱼惊慌失措,如临大敌,纷纷游散而开,而鸠占鹊巢的小怪却不亦乐乎,灵动地摆扭身子,在一丈宽的溪流中穿梭自如,追着游鱼嬉戏作乐。
林间有微风吹过,头顶如油伞撑开的树冠婆娑摇曳,夹杂在茫茫青葱之间的寥寥几片枯叶,飘飘洒洒落下,有的被风吹到小溪上,顺着潺潺流水一路东去,颇有落花流水的意味,有的则落在林间道上,一星半点的枯黄为茂林添上了丝丝的秋意。
一片枯叶在空中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