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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她说着这话的时候,那侯爷凌厉的眸子直射过来,一时眸光微动,拧眉淡道:&ldo;去把刚才那位老嬷嬷带过来,本侯要亲自问话。&rdo;他的耳力目力一向惊人,堪称过耳不忘过目不忘,纵然是十年前偶尔听到的一点声音,在十年后他依然能够记得。如果他并没有听错,刚才那个女人的声音,分明是十一年前燕京城里那个左相家的三姑娘‐‐顾烟。十年前,他还只是一介武将,远没有今日权倾朝野的威势。那时候的顾家三小姐对于他来说,高不可攀。不过因缘际会,他见过她的。于是他眯了下眸子,吩咐道:&ldo;请她过来一下。&rdo;他用了一个&ldo;请&rdo;字。尽管世人皆知这位不过位高权重的平西侯一向谦和低调,不过能在他面前,被他用一个&ldo;请&rdo;字的人,普天之下并没有多少了。很快,一身狼狈的阿烟就被请到了平西侯的马前,她跪在那里,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并没敢抬头看。平西侯低首望着面前的女人,头发中已经掺着银丝,打着补丁的麻衣裹着一个锦袄,看起来极为滑稽可笑。她低着头,他看不到她的脸,却能看到她因为跪在那里而伏在地上的手。那是一双经历过多年cao劳而粗糙不堪的手。平西侯的喉头有些发热,心里竟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其实他和这个女人并不熟,只是因缘际会下的几面之缘而已。可是,他也曾默默地关注过这个女人,一直到她嫁为人妇。在后来的戎马生涯之中,在被风沙侵蚀的城墙和一望不到边际的黄沙中,他偶尔会想起,那个站在粉润的桃花树下,身段曼妙捏着一枝桃花的姑娘。此时,已经权倾朝野的他,踏过了刀光血影,骑着高头大马,背对着燕京城这十里繁华,低头望着地上跪着的形色狼狈的妇人。&ldo;你‐‐可否抬起头来?&rdo;跪在那里的阿烟其实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平西侯,不过她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便抬起了头。抬头望过去时,一个身穿玄袍的男子,魁梧奇伟,内敛沉稳,就那么威严而矜贵地立在皮毛光亮的骏马上。他带着高冠,穿着锦袍,一个缀着珠宝的腰封‐‐象征了他尊贵的身份。平西侯眸间微动,尽管这个女人脸上一道狰狞的伤疤,不过他依然认出来了,这是昔日那个娇美无双的三姑娘。他喉咙微动,沉吟了片刻,才哑声道:&ldo;你是顾家的三姑娘吧,为何出现在这里?&rdo;阿烟抬头凝视着眼前这人,却见他一张脸庞刚毅坚硬,眉如刀裁,眸如寒星,一时她竟记不起,自己认识他吗?至于他问的问题,自己又该如何作答?左相顾家的衰败,晋江侯府的陨落,一群人等四散零落,她带着重病的夫君,领着十几岁的侄子,经历了多少磨难,最后她孤身一人,穿着这一身荒谬而可笑的衣着,如同一个老妪一般跪在这里,惶恐地回答着一个位高权重的王侯的问题。平西侯见她良久不作答,淡淡地命道:&ldo;适才本侯治下不严,这才使得惊马冲撞了夫人,如今请夫人随本侯回府,本侯自会请大夫为夫人检查身体。&rdo;阿烟被带到了侯府,经大夫诊脉后,并无异样,只是说平日太多cao劳,身子亏空得厉害。此时有侍女奉上了驱寒的热茶,还有侍女提上了食盒,里面是丰盛的饭菜。这时候的阿烟已经没有了任何矜持。她饿。她低着头,吃了起来。平西侯透过窗棂,静静地凝视着屋子里这个形容憔悴一身狼狈的妇人。看了许久,一直等到她终于吃饱了,这才走进来。阿烟见到这平西侯走了进来,忙跪在了地上。此时此刻,她已经知道,这个人就是那位权倾朝野的平西侯,燕京城里,无人不忌惮。他的威名远播,以至于当日她在穷乡僻壤的小镇,也曾听到他的大名。隐约中她也记起,这个人昔年自己也是见过的。就是在昔日未嫁之时,那个时候他还年轻,只是一个刚刚打了胜仗的武将,不成什么气候,跟在当日的齐王身后,并没几个人会多看几眼。平西侯望着地上跪着的女人,沉吟片刻,想着该怎么称呼她,最后还是道:&ldo;沈夫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