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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这又勾起了我刚平静下去的烦躁心情,我舀蛋糕时太用力,勺子撞在瓷盘上发出铛的响声。我向他露出了一个试图使他放心的笑容,“我没想好,也许我还会回去上学……我这几天在想这个问题。等你回到洛杉矶,我们在电话上再谈好吗?”
乔舒亚点了点头。
*维拉涅拉:柏辽兹的《夏夜》中第一首歌,戈蒂埃作词,原作是法语。此处译自英文版。
*“大地上可有尺规?绝无!”:引自荷尔德林,《人,诗意地栖居》。
作者有话要说:
☆、02
02
我没有给他打电话,我给他写了一封十二页的信,然后我撕了它,重新写了一页。我在一家位于基韦斯特的小旅馆里写了个通宵,把信寄给乔舒亚,之后我在那美国最南端的小城里住了大概九个月。没有任何人能找到我。
一开始我并没有打算离开纽约,也没有去基韦斯特隐居的念头。在乔舒亚离开后,我又把里普科之夜的录像看了几遍,然后去睡觉。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决定第二天动手写论文,然后回家向我父亲认错,再回波士顿读完本科最后一年。我一向是个随性的人,又容易犹豫、难作选择,但当我下定了决心,通常是不会改变的。
这次不同,这个夏天一连串意外接踵而至,随即改变了我的人生轨道。先是文泽斯拉夫·里普科,再到格丽塔·萨夫。也许后面这个名字你也听过,在这场运动末期,她写过一连串冷静而又切中要害的报道,随后的二十多年里,作为记者她一直保持着灵敏的新闻嗅觉、无畏无惧的勇气和强烈的同情心,从而声名卓著——我这么写着,我明白我已经原谅她了。
在将近零点多时,她按下了我的门铃。起初我以为是我父亲,他知道我继承了外祖母的宅子,如果他真想找我,他能够找到。我已决定要面对他,于是在门铃声响中,我不紧不慢地换上衣服,洗了脸、整理好头发,以稍好的状态面对他。但并不是我的父亲,老纳撒尼尔·威尔森。她站在门边,抬起头看我,好像很吃惊似的。
“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小姐?”那时我不认得她,以为她是半夜路过拉奇蒙,因为汽车抛锚之类的事故来求助。
“我会非常感激你的帮助,威尔森先生,不介意请我进去?”她也许是猜到我并不乐意被采访,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她朝我扬起手上的照片,是我外祖母年轻时在拉奇蒙这栋宅子大门外拍的。我半俯下‘身看清了些,是从杂志上剪下来的。她说:“我一直非常喜欢温妮·吉尔夫人,当我知道你是她外孙时,我就猜你可能住在这儿。”
“看来你很了解她。”我倚在门框边,并没有露出邀请的意思。
她撇了撇嘴,“好吧,我打听过,你没有回家,也不在你那几个朋友家,所以我就找到这里——我找了整整十二个小时,我走遍了整个拉蒙奇。你不会在凌晨一点让一个女孩子独自回城里吧,威尔森先生?”
“尼尔,谢谢。”我想了大概五六秒,侧身打开门让她进屋。
“我叫格丽塔。”她热情地朝我伸出手,没有半分疲倦的样子。我只得象征性地握着她的手指轻轻一摇,然后关上门。后来我知道让她一个人走回城里也没有问题,估计她路上还能解决两起入室抢劫案。我看过关于她在战地的报道,她主动代替了一位年轻的女翻译员做人质,最后还成功逃生。
我们走进连着客厅的开放式厨房,我跟她说冰箱里还剩啤酒,或者我可以给她煮咖啡。她说啤酒就好,于是我去打开了冰箱门。这时她突然说,“你真是太高了,我一开始没想到。”
“是吗,我倒是很喜欢这点。”我打开啤酒盖,递给她一支。
“就像托马斯·沃尔夫,你可以趴在冰箱上写东西。他多高来着,六尺六?”
“那么我比他还高一些……好吧,身高而已,但我并没有趴在冰箱上边写边吃的习惯。”她提起了沃尔夫,我就想起他笔下那些带着滚烫粘稠果汁的油煎苹果、金黄的牛油炸牛排和用黄油加鸡蛋煎制的方形煎饼,饿了起来。
于是我找到炉灶边的意面,丢进微波炉里热了,问她要不要,她说好,我分给她半盘。我们就坐在厨房的料理台边,一边吃微波炉意面,一边谈论着我外祖母,温妮·吉尔的画作。因此她深夜冒昧前来,也不那么讨厌了。
“我一直很崇拜她,我想像她一样,先锋女性,这场运动像是六十年代重演,但却没有琼·贝耶兹……所以我很感激你为我们播放了《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