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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诸行动的时候,雨山置身事外,陈建明恰恰在此时成了李群的得力助手!就宋彬彬的感情和意志而论,雨山骨子里的傲慢,使他无法成为宋彬彬的心腹,宋彬彬也许本能地感觉到她和雨山是两类人,她不喜欢他,这是事实,然而,她和他没有深仇大恨;陈建明从心腹变成最危险的叛徒,令她尝尽滑铁卢的奇耻大辱,他现在又痛心疾首泪流满面乞求宽恕,宋彬彬能宽恕吗?
我突然冷静下来。少安毋躁,以不变应万变,既然是砧板上的鱼,怎么挣扎、蹦跳,都于事无补,就听从命运的安排吧!
午后,继续揭发批判。我最担心雨山上台了。
没有。雨山没有上台。
大会结束的时候,当场宣布李群为顽固不化的极右分子,开除党籍、学籍,押送回原籍监督劳动改造。
“我是右派吗?这是诬陷!”站在舞台一角的李群突然几步抢到舞台中央喊道,“鸣放是党的号召、毛主席的号召,怎么是反党反社会主义?”
同时,几个守候在李群身后的个子高大的同学一拥而上,仿佛一群饿狼扑向他,推的推,搡的搡,把他扯下台来,从边门带走了,留下的只有他声嘶力竭的绝望喊叫:“我向毛主席控告你们诬陷!毛主席,你要给我做主!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
我的心仿佛也给撕成了碎片。
晚餐的气氛更是异样。人们的目光闪烁不定,仿佛互相躲避着,又似乎互相窥视着。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笑。人们低着头默默地往嘴里扒饭。
我悄悄东张西望,不见雨山的身影。晚饭必须在一起吃,他不会忘记的。莫不是也让宋彬彬看守起来了?雨山生性刚烈,我机械地把饭往嘴里扒,脑海里却出现吓人的一幕:从对面四楼人头攒动的窗口里,倏地蹦出一个长长的黑色影子,两臂张开,双腿滑稽地蹬着,在灿烂的阳光里宛如一个噩梦,划出一道黑色抛物线,随即是一声巨大而沉闷的钝响……我腿都软了,还差一点反胃了。然而,我强迫自己把饭吃完。生命中最困难的时候来了,萌萌,你不能这样没出息,你必须救出雨山。除了你,现在还有谁能救出雨山?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出我心中有鬼。
我想去雨山寝室找他。肯定会碰上宋彬彬的亲信,一汇报,偷鸡不成蚀把米。总得为雨山做点什么。在校园里没头苍蝇似的兜了一圈,我拿定主意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毅然走进中文系团总支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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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不成样子(49)
宋彬彬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向六七个围着她的同学布置什么。她身材挺拔,个子比我还高两三公分,齐耳的短发衬出白皙的脸蛋。如果不是脸上的肉太少,如果不是颧骨太高,如果不是胸部扁平,如果眼睛大一点,她还是相当漂亮的。
“彬彬,我估计你在这里,”我兴高采烈地喊,“你果然在这里!”
“萌萌,嗑点瓜子吧。”宋彬彬淡淡地笑了笑,“难得来的稀客,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宋彬彬是不是话中带刺,我顾不上了。我施展我的全部外交才能,显得既从容自信,又真诚谦虚。我接过一小撮瓜子,嗑了一颗,说:“外语系要组织揭发批判右派分子大会,我一点经验也没有,心中没有底。你已经成功地组织了两次全校性的揭发批判大会,推动了全校的反右斗争。”我不卑不亢,用热情而极有分寸的语言赞扬两次批判大会组织得如何紧凑,如何有条不紊,气氛如何同仇敌忾,始终扣人心弦。
“彬彬,你说,为了保证大会的成功,组织工作最应该注意的是什么?”
“两次大会都是全校性的,由校党委直接组织、领导,我只是跑跑腿。”宋彬彬说。
“我明白,”我笑起来,“可你也不要太谦虚了。两次大会,特别是揭发批判李群的大会,所有实际工作还不都是你做的?如果你这会儿很忙,另外约个时间,我再来找你请教。”
宋彬彬瞅着我想了一会儿,说请我稍等。五分钟后,那几个同学听完她的吩咐,都出去了。宋彬彬也站起来,说她去把俞书记请来一起谈。
“俞书记更忙,不要打扰他了。我担心的是由我负责的学生思想工作。教师中的思想工作,有许书记负责,许书记很有魄力,我却总是由于缺乏经验,常常跟不上她的步调。我最需要的是你的经验。”
看得出来,宋彬彬听得颇开心,开始断断续续说起来。我不时打断她的话,就一些细节提出疑问,对一些我明明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