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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最后排身穿白衣的女子手中捏着花生,纤长的食指与拇指稍微搓了搓,花生的红衣落在盘子里,她将花生放入口中,即便是盛夏,她穿着件高领也不见流汗。
漆黑的头发如墨般披在身后,用一条丝带简单地束着,手又捏了粒花生,忽而旁边刮过一阵风,青衫男子坐在了她的对面,朝她咧嘴一笑开口:“白大人,听书呢?”
姜青诉抬头朝沈长释看过去,问:“哟,你们办妥了?”
沈长释哎了一声:“妥了妥了,这不来请您了吗?”
他一听台上人说的话,眼眸笑得更弯:“哎哟,这是在听您自个儿生前的故事呢?这老头儿说你有颗男子心,故而才想当官,经常往宫里走其实不是如人所传那样与皇上有关,反而是喜欢皇后娘娘。哎哟,你瞧这话,都把您给说成什么人了这是,啧啧啧,咱不受这个气,咱不听了,咱回去!”
沈长释直接站起来,摆出一副听生气了的模样,那双手环胸一跺脚的模样娘得很,姜青诉自己听着无感,被他这么一弄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沈长释也跟着笑:“笑了咱就不生气了啊。”
姜青诉笑容收敛,将碎银子放在了桌上,朝台上口沫横飞的老头儿瞥了一眼,她转身离开了凉茶棚,双手背在身后大步走道:“我可还在生气呢。”
沈长释知道她这就是不生气了,于是笑了笑:“咱们无常大人那脾气,您也不是不知道,您说这都共事七年了,忍忍不就过去了吗?”
“忍忍?你说我这都忍了多少次了?”姜青诉双手放在身前,右手手背敲在左手手心:“细细算来,第六次了!”
沈长释赔笑。
笛水县环水而居,县里有河将县城一分为二,拱桥数座,今个儿正好是乞巧节,街上好不热闹,靠近县里月老庙那边就更多人了。街上还有戴面具的小孩儿与卖花灯的老头儿,各种杂耍都搬到街市上来了,方才说书的地方也就是热闹中的一处而已,出了茶棚,依旧人欢马叫的。
好些二八年纪的姑娘害羞,买了面具戴在脸上,普通人家三五成群,富贵人家的则身后跟着丫鬟,手上大多捧了莲花灯打算到姻缘桥下放花灯去,姑娘与姜青诉擦身而过,姜青诉瞥了一眼花灯,翻了个白眼。
她道:“每一次!眼看我就要将那鬼魂给说动心了,不论是男鬼还是女鬼,就差跟我走了,能不靠武力解决的咱们就文着来,生人不伤,死人不痛,你说多好?结果单大人呢?偏偏一鞭子挥下来,最后的收尾总是生人哭,死人闹,强行拉开,强行灌汤,强行投胎转世!”
沈长释见姜青诉数落单邪,背后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他眼睛左右瞥了两下,点头附和:“是是,他来人间不抽鞭子手痒痒呗。”
拜托,这话千万别被无常大人给听到啊!
姜青诉微微抬着下巴:“既然出来收鬼有我也可没我也可,那我不如去听书自在些,还少废些口舌。”
沈长释哎哟了一声:“这十方殿若没了您可怎么行呢?”
姜青诉砸了砸嘴,朝沈长释瞥:“真的?”
“真的!您的能干咱们地府有目共睹!”沈长释嘿嘿一笑凑过去道:“说实话,阎王好几次都过来向十方殿要您回去了,不过咱们无常大人不肯。”
姜青诉微微抬眉,眨了眨眼睛,沈长释继续说:“真的,您去其他阴司府中走动的时候阎王爷来过了,我亲耳听见无常大人说不让您回去的,说我们十方殿就靠您了。您说说,每回咱们出来办案,不都靠您的前期工作做得好,和无常大人配合得当,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魂魄收回的吗?”
姜青诉顿了顿,仔细想了想单邪那张脸,如冰寒千里,一双丹凤眼瞥向鬼魂的时候,镇魂鞭还没抽下来鬼魂就怂了,于是摇了摇头道:“他不会这么说。”
但沈长释这么说,她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了。
这次出来办案,原是跟着一个男鬼来的,那男鬼本不是笛水县的人,生前也是积德行善之人,因出生时家中富贵,爹娘请了高人给了他一块护身宝玉,死后他执念太深,宝玉护航,他非得来笛水县瞧瞧未过门的妻子,所以数日不曾入过地府。
本来这类弥留不走的鬼魂虽归十方殿管,但也有鬼差可办,或是钟留来收也成,用不着劳师动众让姜青诉和单邪一同离开地府。
主要是那男子的未婚妻偏偏生了一双鬼眼,天生就能瞧见游走在人世间的鬼魂,两人看见对方之后抱头痛哭,那男的也没说自己死了,女的也以为他活着,久别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