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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瑁却很坚决地摇了摇头,道:“不行。父皇并非昏庸无能之辈,如果我再有所行动,只怕会给她带来危险。”
李琦一字一句地问:“江山与美人,孰轻孰重?”
李瑁一笑,云淡风轻地说:“如果一定要以牺牲她为代价,那这江山,我宁可不要。”
李琦微微一怔,随即笑着叹了口气:“十八哥,须知青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百年之后,没有人会知道你的仁善贤德,他们能看到的,只有一个优柔寡断、懦弱无能的寿王。”
“那又如何?”李瑁面不改色,语气依旧平静,“为了百年之后的虚名而活,难道不是更可悲吗?与其留名青史,我倒更希望自己和家人都能平安。”
李琦似是有所感触,默然半晌,才又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我只是担心,城外比不得长安舒适,你去那边能住得惯吗?”
“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予不改其乐。”李瑁洒然一笑,眉目间忽然流露出一抹温柔的光彩,“你不用担心,这次会有一位温柔细心的好女子与我同去,她会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断不会有什么疏漏。”
“哦?”李琦听出他话中之意,立刻拱手笑道,“恭喜恭喜,十八哥又要娶新嫂子了。”
李瑁笑着摆了摆手,当即告辞:“好了,不跟你多说了。我这就该去接她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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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玉楼的卧房中,刘国容收拾好自己的几件细软,最后一次环顾着这个生活了多年的地方,一时百感交集。寿王府的管事宦官冯铭已经替她付清了赎身的钱,从现在开始,她就可以离开这里去过全新的生活——不必迎来送往,不必浴血厮杀,与世间每一个平凡而幸福的女子一样,拥有一个温馨安逸的家。
枕边放着一个精致的葫芦形青瓷小瓶,刘国容缓缓拿起它时,指尖竟不自觉地有些颤抖。犹记得那个阳光明媚的春晨,宋君平把解毒的丸药递给她,声音温和而诚挚:“容儿,你是一个纯洁善良的好女孩儿,本来就不应该把一生都消磨在无穷无尽的杀戮之中,离开倚玉楼,去一个你自己喜欢的地方,此后海阔天空,一生逍遥。你不用担心凤娘会为难你,过一阵子,我会找个机会亲自送你走。”
如今她真的要离开这里了……他知道以后,心里会不会有一丝留恋与不舍?
算了,还想这些做什么呢?既然都已与寿王定下终身,从今天起,就把过去的一切都彻底忘记吧。
“容儿姐姐!”好姐妹秦菀青笑盈盈地推门走进房中,打断了她的思绪,“你还没收拾好东西呢?快一点吧,你家郎君都已经到了,可别让人家等急了哦。”
刘国容不动声色地把那青瓷小瓶塞进包袱,转身对她嫣然一笑:“好了,咱们走吧。”
“容儿姐姐,你这一去,也不知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秦菀青与她手挽着手并肩而行,又是欣喜又是不舍,“不过,我倒真是为你高兴,嫁了这么一位英俊潇洒的好郎君,又会疼人,又有权势……”
刘国容笑而不语,任凭好姐妹在耳边把自己的良人夸了个遍,不知怎么,心底竟也漾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柔情。庭院中一株盛放的樱树下,李瑁就站在那里静静等着她,一袭素袍洁净得纤尘不染,眉目疏朗,宛如画中人。
他微笑着向她伸出手来,说:“容儿,咱们回家吧。”
刘国容含笑点头,与他十指交握的瞬间,心忽然悸动般地颤了一下。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有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第148章 天宝
这年正月,皇帝李隆基在兴庆宫勤政楼接受群臣朝贺,应群臣之请改年号为“天宝”,大赦天下。诏令一出,大唐辖内三百三十一个州府皆受恩泽,除谋逆罪外,所有犯人皆罪减一等。紫芝的父亲裴珩也借此机会得到了赦免,一家人跋涉千里,从远在东北边境的流放地营州返回长安。
又是一年春风来。长安城外的古道上,萧逸峰与一位清瘦的白衣青年并辔而行,远远地望见城南巍峨高耸的明德门,不禁感慨道:“一眨眼的工夫,离开长安都已经快四年了。裴兄,记得上次在这里见到令妹的时候,她还只是太华公主身边的一个小侍女,如今竟已成了盛王殿下的孺人娘子,当真是个好归宿。”
“是啊。”白衣青年微微一笑,俊秀的容颜上依稀有风霜浸染的痕迹,“这些年我在边地虽说过得辛苦一些,但好歹和爹娘在一起,一家人彼此有个照应。紫芝小小年纪就入宫为婢,她姐姐紫兰走后,也不知她自己一个人是怎么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