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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转过头来,就着月影深深打量着思筠的脸庞,眸底又渐现出一线迷惘来,喃声道:“很讨厌与我完婚?如果……”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又道:“我们可以假装的,假装完婚,你放心,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可以还你自由的……”
听了这番话,尽管知道他是那般的谦恭,的确是个如竹般的君子,可是思筠的心头却空落落的,仿佛是那草地上无依的落花。
一阵夜风袭来,微冷,旧伤未愈的思筠不堪凉意,娇弱地瑟缩了一下,他解下肩上的羊绒大氅,温柔细致地为她披裹在身上。思筠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庞,那熟悉的眼角上扬的高度,那眼眶里瞳仁的温暖颜色,还有上唇尖羁熬的上翘的弧,一切都是熟悉至极,这让她错觉着,他是前世的他。
前世的他,是极温柔温暖又温情的。
可是,这是他真正的本性么?到底哪是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迷惘已过,她收起了自己的幽思,回归到刚才的话题,抿抿唇,勉强一笑道:“是么?那么,会到什么时候?”
他不言语,渐渐的又陷入沉思中,思筠轻咳了一声,他似乎才从回忆中醒乍然醒来,抬起头来看着思筠,迷茫的眸子渐变成清晰的琥珀,张张口刚想说什么,远远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两人循声看去,只见芮姑从爬满了星星点点吊钟花的走廊拱门那头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盘什么,自径走到思筠的房门口,推门进去,见思筠不在房里又急着退出来,两手空空,手里的那盘物件似乎已放置在房间里,不见思筠,她显得有些焦急,举目环顾叫唤着思筠的名字。
思筠刚想站起来答应,忽然就被他握住了皓腕,他向着身后月华泻下谛造树影缩了缩,拉着思筠往后扯。思筠只得随着他移向树影之内,从蔓生的枝叶中窥望着芮姑。
“你干嘛不让我答应?”她问。
他不答话,盯着芮姑寻找思筠的身影越走越远,直至又消失在远远的开满了星花的走廊之后,他才放开了她的手。
“我不想被人打扰。”他低语。
思筠心颤如涟漪扩开,看着他的俊颜,怔怔间几欲失陷。忽然想起了什么,柔声问道:“芮姑……是你的姑姑吗?”
他摇摇头,眸子里闪过一抹痛楚之色,低头半晌,这才开口回答:“他是我邻家妹妹泠儿的姑姑。”
“原来是这样……可是……你的邻家妹妹呢?怎么会只有姑姑?”
他的眼皮一跳,咬紧了牙关,两手紧握,又隔了半晌,才缓缓放松,低低叹了口气道:“她死了。”
“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何苦要道歉?”
“是我提起了你的伤心事吧?”
他摇摇头,眼里的愤恨绽现,又隐晦下去,道:“是因为寿栩,她才死的!”
思筠一惊,看着他压抑着悲伤的表情,皱眉问:“此话怎讲?”
他忽然转过头,深深凝望着她的眉眼,那琥珀色的眸子里盈满了忧伤与悔恨,道:“她被寿栩看上了,做了寿栩的妾,可是寿栩与她欢好不到一年,就喜新厌旧,又娶了别人,她便整日郁郁寡欢,加之从小体弱多病,后来染上了重症死去,芮姑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她临死前把芮姑托咐给了我……我一直当芮姑是自己的长辈,可她却从未把自己当做是我的长辈,总是以仆奴自居。”
“原来……如此……”思筠喃喃道,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心里忽然沉重起来,她好想伸手去轻抚着他眉心的皱,想要轻抚着心灵的伤口,只是,她终究没有做,因为她知道,她并不是他的什么。难怪看起来他对寿栩没有什么好感,就算寿栩是他的主子,但他似乎也从未把他当做主子过,原来他们之间,早已因为那个他的邻家妹妹泠儿之死有了一道鸿沟。
他自嘲地笑了笑,看了思筠一眼,道:“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定把你带到将军府的原因……”
“你是怕我……成了第二个泠儿?”
“我怕所有寿栩看上的女人成为第二个泠儿。”他长长叹了口气。
这一刻,思筠无法把这样善良、温暖、内敛和谦恭的他,与那夜树林里袭击她的那个野兽般的男子影像叠重,他身上的特质,太两极分化了。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吧?真正的如竹般君子的他。
“何苦要谈这些不快的事呢,我还真奇怪,遇上了你,会跟你说这么多心里的话……你的伤好得差不多,我看,三天之后的移魂咒可以施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