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曲终人散(第1/3 页)
“佛爷,我是个生意人,这些事我不太懂,我只知道做生意要利益最大化,有些东西,该放下就要放下。”
说着,他拿起了那份药材。
“老九,你要做什么。”
“佛爷,这东西留不得。”
“没事,老二他是个懂民族大义的人。”
“佛爷,二夫人于他而言就是命啊!英雄难过美人关。”
“英雄难过美人关,”张启山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女人的样子,干净,柔弱,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似乎有一种魔力,让看到她的人都会动起想要保护她的念头。
“我心里有数。”张启山已经暗自做好了这个决定。尽管这会让他恨自己。但是那个女人必须死。这场计划才能继续下去。
“佛爷。”
“下去吧。”
“哎!”解九叹了一口气,走出房间。
大堂的旁落处坐着个年轻的来客,手边上搁着一壶酒,两颗铁弹子咔咔作响。伙计陪着笑脸,把两盘蟹子往袋子里头装。
陈皮阿四拎着蟹子回二爷盘口的时候,撞上请来的西医叹着气从盘口告辞。
“阿四,回来啦?”丫头苍白着脸勉强笑笑,一旁的二月红轻轻推开茶杯,“你师娘体弱,就不让她吃这些了。”
陈皮阿四搁下蟹子,敛去周身的戾气应了声是,退出院门。街上行人稀少,如同大清早上。这一代都是淡粉的墙,因为潮湿的缘故,发了黑。沿街种着小洋梧桐,一树的黄叶子,就像迎春花,正开得烂漫。一棵棵小黄树映着墨灰的墙,格外的鲜艳。叶子在树梢,眼看他招呀招的,一飞一个大弧线,抢在人前头,落地还飘得多远。
生在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
陈皮阿四晃荡到西洋医馆门口,背后是空旷的蓝黑色的天。他拍拍门,塞给门口更夫一块银洋。更夫会意地点点头,入门去请里头的西医。
被喊起来的医生惺忪着睡眼,扣子扣了一半从门里探出头来,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什么事?”
陈皮阿四没言语,一把匕首自袖间划出入腹,血液涌出很快在地上聚集起小小的洼。男人走远的时候,身后倒下的医生仍然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医生不庸,他只是不痛快。
没有盘尼西林,就没有人命。
月光下,二月红捏着一封信思量许久。他背着手站在院子里,没回头。
丫头躺在床上,望着床边的丝帐出神。这么好的东西,自己大概是不配用的罢。用了,就折了福。若不是用尽了这辈子的福分,自己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不怨谁,也不怨老天爷,自个活够了。
要不要留封信呢?也算是个念想。留了会不会嫌自个矫情?丫头轻轻闭上了眼睛。
门外的二月红望着月亮。医生嘱咐了好好歇歇,自个便早早的安排女人躺下了,这会怕是睡下了。身子骨一日弱过一日,没有救命的药,怕是拖不过两天了。
盘尼西林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不过是捏在张启山手上。黑市上头差伙计去打听,都说了上头卡得太紧了,不敢出手。帖子着人递出去,半天没有回,警卫员低着头把伙计递过去的银子塞回来。若是回了,大概也是拒绝。他太了解那个男人,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但是整个世界都是他的。都属于他这样的,悲悯的,看起来不顾一切的人。当年三点天灯的他,已经不在了。
苍生何辜。
他恍恍惚惚地忆起当年几个小辈的玩笑话。
“二爷,不过为个丫头,值得吗?”
“狗五,不过为个畜生,值得吗?”
“仙姑,不过为个男人,值得吗?”
“张启山,什么都不为,值得吗!”
活在这世上,谁不为自个的心。
面摊上一别,转眼已改换了天地。
“哥,吃阳春面吗?”
“哥,累了吧?歇歇来。”
当年把这丫头救下来,没想到能有护不住她的一天。避了这么多年的世,也总归是有避不过的一天。
他心底明白得透彻。
“丫头是个妇道人家,不懂外面的事情,只知道不能给爷添累赘……”手里的璎珞穗子已经被攥紧的变了样子,内心的深处有一种疼,是犹如腐烂的弥散一般缓缓的吞噬着她身上的每一处,眼泪终究还是冲出了界限,滚烫的砸落在了殷红的缎子上炸开了一片湿润:“请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