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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人都认为对安条克的围攻,不过是一场秋猎那样惬意的旅途。
但是接下来冰冷的冬雨,惨淡的阳光,泥坑里到处都是的骸骨,和马背上凶悍的异教徒摧毁了纯洁的意志。在那些无光的日子里,唯一能支撑自己下去的就是妻子阿黛拉的温柔笑容,而不是枯燥狂热的信仰。
所有出发时的野心梦想,此刻都化为了精细而市侩的计算。和骡马鞍上悬挂着的行李,现在归去还来得及。还能给自己的领地和妻儿带回一笔不大不小的财富。
斯蒂芬看着,隆隆奔腾的河川岸口。立着的双子形状的石制高塔,那儿正是镌刻着自己武功的“铁桥河口要塞”,但不用过多久,他的名字就会失却光辉颜色,湮没无闻。
“就让天主记住谁曾经来过吧?我只要回去,和阿黛拉团聚。”斯蒂芬将圣职长上送给自己的信卷撕碎,扔在了风中,有的旋转上了天空,有的飘荡到了河水当中。
这会儿。一名手持红手旗帜的骑兵,缓缓来到他的面前,接着指着达芙妮森林边上,清幽森林头立起的一所绯帐,“帝国大公爵,在那边设下了酒宴,希望与布洛瓦爵爷和诺曼底爵爷话别。”
“八分之一的安条克城区都归于你们了,整个城市周围还有七座小集镇也是你的,总不见得没有办法坚持下去吧?”绯帐内。乐师吹奏着长笛,敲打摇动着撒拉森式的手鼓和叉铃,十分热闹,高文靠着靠垫。盘膝坐在地毯上,亲自为斯蒂芬斟满了杯美酒,问到。
另外边。诺曼底罗伯特带着讶叹的表情,裹着破旧的斗篷。用手啧啧摸着帐内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一个精巧复杂的巨大乐器,即拜占庭罗马的管风琴。他曾在君士坦丁堡皇帝的宫廷里看到过这个,但像今日这样近距离碰触,还是第一次呢,管风琴旁边立着个漂亮高贵的姑娘——奥森的女儿赫托米娅(这个姑娘在和兰伯特完婚后,自愿伴随父亲前来出征,将来获得了资历后,就会进入塞琉西亚的宫廷当中,以尊贵妇人的身份与安娜为伴),用礼貌但是带着冷淡不屑的,就是那种看着野蛮人的眼神,看着罗伯特,当对方摸到关键性部件时,赫托米娅很敏捷地用手指护住了那里,接着抗拒地对诺曼底伯爵笑笑。
意思是“别碰”。
罗伯特讪讪地笑着,捏捏自己破烂衣角,又羡慕地看看衣装光彩照人的赫托米娅,便缩回了手,再赞叹着看了管风琴几眼,而后弓着腰退回到自己的席座上,旁边是弗兰德斯伯爵罗伯特,他正在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闷酒,也在气恼着这两位违背诺言,不辞而别,但生气归生气,自己还是来相送了。
“我的城区,全托付给我最亲的好友,弗兰德斯爵爷。希望他能将我们的份一并,享受到光复圣地的荣耀。此外,我也给阿德马尔圣职长上写信,举荐你继任枢机会议军事总参议。”斯蒂芬先是用关爱的眼神看了看退回来的落魄妻弟,而后又带着愧疚,对弗兰德斯爵爷说到。
“我?哈哈,别这样朋友,我体会你的好意。”弗兰德斯罗伯特咕噜着饮尽了第七杯葡萄酒,冷淡回绝。
高文眨了眨蓝色的眼睛,接着将双手的手指合拢,支在下颔处,搭在餐几上,在旁边木扎非阿丁正在用突厥土话,端着装着鲜肉的盘子,叫鹰架上的“船长”下来啄食,但船长却满脸不情愿的表情,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它讨厌听到突厥语。”高文提醒了军仆一句,而后对着布洛瓦斯蒂芬,和其余二位爵爷,并带身旁的奥森、梅洛说到,“其实弗兰德斯爵爷确实没有希望继任你的职务,而根据我的预测,弗兰德斯爵爷和尊贵的休,不久也都要归去了。”
这几乎是高文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充当“预言者”的角色,以前他都是私下对安娜或卡贝阿米娅玩弄这套把戏,大部分人是惊讶的表情。
不过弗兰德斯罗伯特倒没有否认的意思,他搁下酒杯,用手不断苦痛地拉扯着胡须,这在一向以沉稳著称的他的行为里,可谓非常反常,“你们是知道的,不管是我的弗兰德斯领,还是布洛瓦与诺曼底,都处在英格兰王、法兰西王和萨利安凯撒的势力夹缝之中。我得到了密信,法王企图对我的领地出征了,若是这样的话,按照我和英格兰王缔结的盟约,他要提供增援于我。”说完,弗兰德斯罗伯特喝了第八杯酒,擦擦胡须哈哈苦笑起来,“也就是说,一旦这个情况成真,我要回去站在英王那边,而休则要回去站在法王那边,我们在这里并肩对抗突厥人,马上返回去,则要刀兵相见。”
“先携手光复圣城再说。”高文也有些伤感,给对方斟了第九杯,而后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