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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仁如今才有兴致看山。在绍兴做得顺利,不到一年光景,便在绍兴置得一处房屋,荷包渐鼓,胆气愈壮,人称小沙掌柜。
既然是卖天台仙药,这天台山多少是要去的。
至于真正进深山,却也罢了,只在镇上,免得遇见国清寺的和尚。
这到镇上便落脚德福堂,掌柜的还仗他调些北货进来,分外亲近,究竟也是德福堂出去的人物。
只那掌柜侄女此番不知吃的甚么定性药,竟一心对着那外村后生,见了沙仁如今风光,送的物事么收下,依旧的不待见。
不想掌柜的兄长得了狼疮顽疾,天台的郎中请遍了却无起色。
掌柜的娘子曾道:“听人家皆讲二花堂的李郎中治得好疮毒。”
掌柜骂道:“妇人家好不晓事,那小子半路出家,怎能唤得郎中?再道将他请来,岂非叫镇上人人看不起我德福堂,砸了吃饭的家伙什,你且吃风喝烟去。”
可好沙仁前来,掌柜道:“不若便请小沙掌柜到绍兴寻个名医。”
沙仁满口应承。
果然沙仁不久便带得位郎中前来诊脉,三剂服下,颇有效用。掌柜少不得在兄长面前邀功。
怎奈郎中去后,病情反而见重,家人出门,街坊四邻皆远远躲避。
掌柜便也不许侄女回家,偶尔只买些柴米放在门口。
这日沙仁又来,却向掌柜提亲。掌柜道:“此事我管不得。”
那女子不愿,沙仁竟挟带了去。
留下几剂药,那掌柜兄长用了却又见效,这日挣扎起得身,赶来德福堂数落兄弟:“你怎能趁我生病,自作主张,便将你侄女虏去。”
掌柜笑道:“兄长怎生如此讲话,甚么虏去,那小沙掌柜人又体面,侄女跟着他着实享福了。”
他兄长啐一口:“不媒不妁,没个名分,还能享福?你快去将我女儿找回。”
掌柜道:“绍兴是人家地盘,找去又待怎的?小沙掌柜留得十两银子聘礼在此。”
他兄长大怒道:“我女儿便只值得十两银子。”
掌柜道:“兄长好不会算帐,你这病它去不得根,全仗小沙掌柜不绝送药,这怎不算得。”
他兄长大骂而去。此后病情又反复,万般无奈,家中人便寻李路来相看。
三剂下去竟断了根。
掌柜自然少不得又遭一场大骂,没奈何找去绍兴,见侄女被沙仁看得却紧,肚腹见起。
掌柜便回告兄长:“木已成炊,不若认得此份姻缘。那沙仁本是孤儿,自小为师父收留得,长在国清寺,不知自己出身,干脆着他改了姓,算作入赘,你也多一脉香火。”
哪知沙仁却不肯,道:“只今人人知我小沙掌柜,如何改得姓?每遇战事,赘婿便须入伍,岂非害我。”
掌柜两头不做好,干脆不再奔走,任它去休。
沙仁待那女子却还算好,衣食用度不缺,只不许随意出门。
这日门外却有和尚化缘。
沙仁开门,好不尴尬。
分明是沙参与国清寺的师父。沙参念个佛号道:“智远师弟,如今皇上重修佛寺,国清寺香火重盛,却还胜过往日,不如回寺。”
沙仁摇头道:“我只今八戒尽破,哪里回得。”
他师父尤道:“武宗灭法,乃佛门一劫。诸弟子万般无奈,破些戒律,佛祖不怪罪的。”
沙仁便将那女子拖过来道:“我回寺且不打紧,这妻儿寺里作养?”
他师父忙念声阿弥陀佛。
沙参道:“既如此,也勉强不得,便将度牒还与寺中。”
沙仁道:“度牒失落了。”
其时天下赋税徭役颇重,有得僧道度牒便可免去,便有许多富户求取度牒,伪作居士,以此逃税。
其后伪度者众,三分天下之财,佛有其二,武宗灭佛,亦与此有些关系。
沙仁自然不愿交回。
那女子道:“你这天杀的,昨日我洗衣尚见度牒,长老快快将其带回寺中。”
沙仁将她拖回屋中。
他师父怒道:“你个逆徒,如此作恶,岂不记得曾在佛前起誓,当心佛祖怪罪。”
沙仁笑道:“方才师父已道佛祖不怪罪。我如今多添几分香火钱,便是十分功德。”
沙参道:“种得恶因,便生恶果,岂是香火钱却换得来?”
沙仁却不睬他,取五两银子交与师父道:“一两银子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