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赌对了(第1/2 页)
夜,深沉如水。
细绵轻柔的雨丝打在瓦片上,‘嘀嗒’作响。
“仲兄,还要等到何时?”
王镇恶的卧房内,王鸿见王镇恶话虽说得狠厉,却似有退让之意,连忙劝说道:“莫在犹豫了,趁着他们还在关中,先下手为强!”
“够了!”
王镇恶瞪了眼自家这个三弟,怒斥道:“太尉把桂阳公交给我等,我等岂能负了太尉所托?何况今日桂阳公于傅弘之大帐还救了我。”
“若我现在出兵杀了沈田子,杀了傅弘之,我又该如何面对太尉?难道要学姚苌那般,杀自己的恩主,自立于关中乎?如此,岂非成了人人喊诛的叛臣贼子。”
“我......”
王鸿被王镇恶一阵呵斥,当即低下了头,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仲弟你消消气!”
王基向王镇恶低声说道:“如今的江左朝堂上,南人多还是于我晚渡北人不敢信任。”
“而我王氏又发自关中,沈田子、傅弘之除了争功要杀你,难道就没有别的意思?”
“在我看来,二者不过是猛将匹夫,空有勇力尔。若非有人授意,他们绝不敢轻易向仲弟你下杀手?”
“莫再言了!”
王镇恶朝自家兄长摆了摆手,沉声道:“我王家能立足于关中,靠的就是忠义廉耻!”
“太尉是君,所谓伴君如伴虎。但太尉终究待我等不薄!”
“今日之事或许有那么几分意思在内,但还是沈田子、傅弘之与我之间的仇怨!”
“何况我等的家在关中,好不容易跟随太尉将关中夺了回来,难道因为私怨,就要将关中拱手让给拂拂虏不成?”
“你们莫忘了,我们的祖父可是清河武侯,除了以忠义公明闻达于世,与赫连家那是死敌。”
王基与其余兄弟闻言,全部深深地低下了头。
当初赫连勃勃的老子刘卫辰多次反叛苻秦,他们的祖父与真定武侯邓羌定计生擒过他,赫连家从此对王、邓两家恨之入骨。
“记住了!”
王镇恶目光锐利地盯着自家几個兄弟,沉声叮嘱道:“不管傅弘之今日是否同沈田子要杀我,拂拂虏南来,只要他真心力抗拂拂虏,尔等可以不帮忙,但绝不可拖其后腿。”
“因为这不是私事,乃天下大事,莫让关中因为我等的恩怨,成为匈奴人的牧场!听明白了吗?”
“知道了!”
王镇恶的几个兄弟,尽皆点了点头。
......
“桂阳公!”
雨淅沥沥的下着。
刘义真下榻的池阳县廨东跨院内,杜珏进到刘义真的卧房,面色凝重地禀报道:“征虏将军王镇恶九兄弟,在西跨院的卧房中已经商议了快一个时辰。”
刘义真听得,原本有些板正的脸,露出了一抹微笑道:“无妨!”
池阳城,自王镇恶入驻以来,里面全是他的势力。
几兄弟在如此优势下还商议了快一个时辰,就说明他们不会有任何的异动。
刘义真敢大摇大摆的入驻池阳,除了带来的六百步骑,更重要的还是他相信王镇恶的忠心。
王镇恶这人居功自傲不假,目中无人也对,但说他因此而起了反叛之心,刘义真不相信。
史书上对王镇恶的记载,颇多褒义。
其人熟读诸子兵书,善论军国大事,而骑乘非所长,关弓亦甚弱,但意略纵横,果决能断。
如此人物,心思当是缜密,又岂是粗鲁之辈?自家老子还曾夸他:王猛之孙,所谓将门有将也。
王镇恶身上纵使有些瑕疵,但心胸不会狭隘。
而且,他若真是叛逆之人,不可能于历史之中名列百将之传,更不可能自唐德宗以后入武庙享祭祀。
一直以来他所担忧的不过是沈田子与王镇恶争功,害怕关中重蹈覆辙而已。
至于自家老子对沈田子说的那些话,在刘义真看来亦是疑虑过重,助涨了沈田子争功的气焰。
但在现今这般局势下,他老子怀疑任何人,都属正常。
他只能在权利范围之内,尽可能的保住王镇恶,保住沈田子。
白昼里他对王镇恶恶语相向,除了警告,多少也带了些试探之意。
就是想看看自己入了这池阳城,他王镇恶会不会对他起杀心。
前世的历史没错,他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