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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她们那边全挤在一块忙着侍弄葛戴,一时兴起,便从奶娘手里抱过婴儿,托在臂弯里轻轻摇着。豪格醒了过来,眼睛拉开一条缝,小嘴一瘪,慢慢向两边拉开。我怕他哭,大急,忙拍着他的背,随口乱唱:“悠悠扎,悠悠扎,小阿哥,睡觉吧。悠悠扎,悠悠扎,小阿哥,睡觉吧。白桦树皮啊,做摇篮,巴布扎。狼来了,虎来了,马虎子来了都不怕。白山上生啊,黑水里长,巴布扎。长大了要学那,巴图鲁阿玛,巴布扎。悠悠扎,悠悠扎,小阿哥,睡觉吧。悠悠扎,悠悠扎,小阿哥,睡觉吧。白山上生啊,黑水里长,巴布扎。长大了要学那,巴图鲁阿玛,巴布扎。 悠悠扎,悠悠扎,小阿哥,睡觉吧……”小豪格果然没再哭,只是也没再闭眼睡,反而眼睛睁得溜圆,我发现他有一双和皇太极同样乌黑的眼眸,不由看痴了。忽听边上乳娘噗嗤笑道:“格格虽没当过额涅,这哄孩子倒是比奴才还要强个百倍。”我心里被什么东西深深的扎了一下,然而面上却只淡淡一笑,将小阿哥重新交还到她手里:“哪呀,我乱哼的。”边上另有一老嬷嬷笑说:“奴才听格格那悠悠调倒是唱的极好……”我余光有些眷恋的瞥了眼怀里的豪格,正痴痴的出神,忽听边上的下人嬷嬷全都高声喊道:“给八爷请安!”我扭过头,看见门口站了皇太极,小丫头正替他解下落满雪花的斗篷,他略略瞥了满屋子的人后,便大步朝我走来。才要到我跟前,我身后闪出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皇太极停住脚步,隔着老远,无言的望着我。娥尔赫在床边抓着葛戴的胳膊,尖酸的发话:“爷整日歇在家里忙活,大福晋怀胎十月,给您生了嫡长子也没见您有空暇踏进这间屋子,今儿倒是吹了什么风了……”皇太极冷冰冰地睨视过去,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他没动怒,也没开口,但这一眼却硬生生的令娥尔赫情不自禁的住了嘴,紧挨着葛戴打了个寒噤。葛戴慢慢将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掰开,淡淡的说:“娥尔赫姐姐,多谢你来看我,但我身子虚,受不得吵,大家要热闹还是去姐姐屋里好了。”葛戴这话一出,屋里的人立即识趣的鱼贯而出。我身前的两位老嬷嬷客客气气的给皇太极行了礼,然后重新分站到我身后。皇太极站在原地没动,远远的望着我,好半天才终于艰涩的说:“怎么来了也不知会一声?”“嗯。我给小阿哥送长命锁来,恭……喜你。”我低头嗫嚅。皇太极身体微微晃了晃,想抬步最终还是没动。气氛陷入尴尬。我深吸口气,叹道:“我……回去了,改日……改日……”侧身欲将豪格递给奶娘,没想到换手时,豪格哇的哭了起来,哭声嘹亮,彻底打破了屋内的沉闷。“格格。”葛戴坐在床上喊我,“格格请再留一会儿吧。小阿哥喜欢格格,求格格抱着哄一会儿。”一面哀求,一面双目扫视我身后的两位嬷嬷。我将哭闹不止的孩子交到奶娘怀里,狠心摇了摇头:“你们两夫妻以后为人父为人母,望互相扶携……皇太极,只当给孩子积福,以后需心怀仁慈,勿再枉造杀孽。”大半年前,怀着身子的葛戴在掌权后做的第一件雷霆之事,便是将家中奴才尽数清洗,家中原有的奴才全部逐到外头庄子上,屋里的丫头年纪大的拉出去配了人,年纪小的或卖或送人,一个不留,而钮祜禄娥尔赫屋里的丫头更是尽数被活活打死。以葛戴的性子自然做不来这等狠辣之事,难得的是她肯替皇太极背了这身骂名。我不忍去看皇太极的脸,只是低着头急匆匆的走向门口,与皇太极擦肩而过,他身子剧晃,突然转身伸手抓我的手,我一惊,慌忙缩手。他的手落了空,我含泪狂奔出门,任由我身后的两个老嬷嬷像两座门神般堵住了屋门。到得门外,石阶下候着的音吉雅打起纸伞,我摇头,裹紧身上的鼠貂斗篷,直接踏入雪里。也许是时候离开了……离开这里。院子里停着软轿,我回眸又望了一眼,发现皇太极正发狠一脚踹在嬷嬷身上,我心里一惊,泪流不止,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快速钻入轿中。音吉雅帮我放下厚厚的轿帘,我哽声催促:“走!快走!”出大门后没多久,忽听隔着窗帘子,音吉雅小声的说:“格格,八爷追出了屋子,可是……就在刚才,被阿敦侍卫带来的人摁倒在了雪地里……”我哪里还能再忍耐得住,抓着胸口的衣襟,弯下腰,嚎啕大哭。皇太极……皇太极……心里默默将这个名字念了千百遍,潸然泪下时,已觉肝肠寸断。翌年,庚戌,明万历三十八年春。很意外的收到一封署名布喜娅玛拉的书函。当这封未曾启封过的书函由努尔哈赤递交到我手里时,我满腹疑惑。努尔哈赤平淡无痕的面色下隐忍着一丝令我心惊肉跳的惧意。“什么东西?”我明知故问,却并不急于撕开信封。“信,一封截自叶赫细作身上的书信。”“谁的?”“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