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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拨弄着面前这几根虫草,把泥土小心翼翼地弄干净现出金黄|色的虫身来。来时阿爸说过,今年采下虫草后,会给我买一个珍珠做的“巴珠”(藏族妇女戴在头上的饰物),就是我们头顶上戴的饰物。在我的小姐妹里,大部分人都有“巴珠”,只是全是塑料做的。奶奶不让阿爸给我买假首饰,说什么“宁缺毋滥”。其实我十分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饰物,管它是真是假,只要漂亮就行。
我把面前的八根虫草再一次拿了起来,一一排在掌心。以前听奶奶说过,虫草在夏天是虫,冬天是草,所以我们叫它“雅杂滚布”。奶奶有本书,说是他的父亲当年从印度带回来的,上面介绍了很多自然知识。小时候每遇奶奶高兴,她都会拿出来,把我抱在怀里讲上面的故事。记得她讲虫草时,就说虫子感染了一种病菌,身体慢慢僵硬,遇到合适的土壤和水,就会从头顶上长出一根像草一样的角来。人吃了这种东西,不容易生病。
世间万物的相辅相成就是如此奇妙,谁曾想一只得了“癌症”的小虫子几年间就变成了人类治病延年的“神药”!
“卓嘎啦,你在笑什么?”萨珍抱了一堆牛粪饼进来,准备烧茶。
“这得了病的虫子真的能让人长生不老?”我笑着说。
“长生不老?可能吗?小时候我俩放羊,没事就挖来吃着玩,没少吃吧?我们也会长生不老变神仙?”
“可是,那些汉族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它?”我把虫草一根根摆到毯子上,发现它们长得还真是有些怪异,胖胖的虫子头顶长角,真搞怪。
“你都不知道,我还能知道?”萨珍白了我一眼,点燃炉子,帐篷里弥漫起了一股干牛粪的味道。
“我觉得啊,因为他们想挣很多钱,太劳累,把身体累坏了,所以就想用药来补补。虫草离他们生活的地方太远了,他们不了解,以为它就是神药了。岂不知在我们这儿,牛羊啃掉的虫草也不少呢!也没见哪头牛长生不老啊!”
“你总有那么多歪理!”萨珍笑着看我,“还不去河边洗洗,茶快好了!”
我拿着肥皂和毛巾走出了帐篷。天早已暗了下来,月光洒满大地。白天喧闹不止的营地宁静极了。
在我们帐篷两边,有几个人影在蠢蠢欲动,烟头一亮一灭的。我知道那是想钻我们帐篷的阿哥,我们走到哪,他们都会寻来。
藏婚(6)
此时我肚子有些饿了,洗完后我得赶紧往肚子里填糌粑,懒得理他们。我摸了摸腰上挂着的用来打石头的“乌儿朵”(一种抛石器),它不仅是放羊的工具,也是保护自己的工具。在我们这个小地方,男孩子都知道我的“乌儿朵”命中率非常高,常常是指哪儿打哪儿。如果不是怕我的石头,他们早跟发情的野牦牛一样扑上来了。
我蹲在河边,往脸上浇着水。六月,奶奶说在汉族人生活的地方已经热得要穿很短的衣服,在我们这儿,河水却还冰凉刺骨。离开家已经半个月了,阿爸阿妈都在干什么呢?二哥已带回去两次虫草了,不知大哥卖了没有?阿爸也真是的,我们这样的人家,一年就靠挖虫草挣点钱,怎么倒不让大哥嫂子上山了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右边的卵石发出细细的响声,不知哪个胆大不要命的想来偷袭我。我从衣襟里摸出小石子,正准备解下“乌儿朵”时,一个声音传来:“卓嘎,是我!”
“仁钦,你干什么?”仁钦是下村的,也是唯一没挨过我石头的阿哥。他父亲是乡上的干部,县上有人来时就住在他家,那些客人每次来都给他带画书。他父亲不准仁钦把画书借给其他人,但仁钦会偷偷借给我。
“这个给你!”他塞给我一个方形的纸包的东西。
“是什么?”
“香皂,我用两根虫草跟人家换的。他们说用这个洗脸,皮肤会变得白白的。”
“哦,很香,比肥皂好闻!”我打开纸包,一块白白的东西躺在手上,发出淡淡的香味。
“你试试!像肥皂一样用的!”仁钦蹲在我身边,拿过香皂,用水打湿后,在我脸上抹了起来。
“滑滑的,像酥油一样滑!”我用手在脸上搓着,然后用毛巾擦去泡泡,再用河水洗了一遍,感觉脸上软软的很舒服,准备再洗一遍时,仁钦抓住了我的手。
“已经干净了。卓嘎,你真漂亮!”冷不防他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我看了他一眼,仁钦今晚没穿藏装,穿了一身西服和一双白球鞋,头发还抹了酥油,服服帖帖的。“你今晚打扮这么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