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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姿国色的瑟瑟,头上戴着红帕子,上面插着洁白的翎毛。身着银鼠领络缝粉红色袍子,腰悬玉佩,脚穿乌皮高筒靴。瑟瑟不但人长得漂亮,且性情贤淑温柔。她让秃儿重新把虎斯抱好,用小手轻轻地抚摸着虎斯的伤翅。虎斯不解其意,张嘴去啄瑟瑟的手。瑟瑟对天祚帝笑道:“圣上,今年猎获的头鹅,虎斯功不可没。难怪叫它虎斯,这真是个力士呀。一口气搏击下三只鹅雁,这在春捺钵史上也是罕见的。伤了翅膀怪可怜的,是不是可以功过相抵,赦它无罪。没准可以养好伤,重返蓝天呐。望圣上裁夺。”
没待皇上回答,枢秘史肖奉先早按捺不住,急趋步上前,道:“圣意不可违,以臣之见,还是别让它零受罪了。”
这时,又从座位上走出姿容曼妙的元妃贵哥,她头戴錾花鎏金冠,冠上插着颤巍巍的步摇,步摇上还有几个小小的银铃,加之耳环、璎珞,每迈一步,都会发出叮咚悦耳的响声。贵哥和瑟瑟的服饰相类,展现的面孔却是黄面黑唇,让人看着不怎么舒服。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用葫芦瓤子、杏仁、猪肚调配而成的面摸,这样的面孔,俗称佛妆。作为妃子,贵哥总爱把姿容曼妙的真面目掩盖起来,她十分注重保养这张脸。女为悦己者容,一般都是须讨天祚帝欢心的时候,才肯揭去面摸,露出水嫩的肌肤。贵哥的看法与瑟瑟相左,她直言不讳地说:“圣上,兄长说得对,长痛不如短痛。”
大皇子晋王敖卢斡疾步走到母亲文妃身边,对天祚帝说:“父皇,母亲说得对。皇恩浩荡,孩儿望施恩于虎斯。”
十多岁的皇子秦王耶律定跑到母亲元妃身边,对天祚帝说:“父皇,杀了虎斯,我们还可以去五国部征缴嘛!”
“哦,”天祚帝显然对小皇子的魄力很满意。
敖卢斡对耶律定说:“可你永远征缴不来虎斯了!”
“哼!那又怎么样!”耶律定撅着小嘴说,“像虎斯一样的海东青多的是!”
“哈哈哈……”天祚帝大笑,“这叫有其母,必有其子。事虽小,可朕还真不好裁夺了。众爱卿,谈谈你们的看法。”
这时,南院老态龙钟的宰相李处温,叩拜天祚帝道:“臣以为这不仅仅是处置一只鹰鹘的问题,它涉及到朝廷纲常法纪的尊严。我看指令即出,不可复收哇。”
北府宰相萧德恭步履蹒跚晋见道:“古人云: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皇上当以仁慈为念,方能使人心向善,安定祥和,赦一鹰,而得民心,实乃国之幸事。”
又一北府老臣耶律章奴走出来,和稀泥道:“按说,这杀有杀的道理,可放生,也有放生的理由。两种意见,实难抉择,这个、这个……”
行宫都部署陶苏斡趋步天祚帝面前,掩口对天祚帝奏道:“皇上,臣倒有一主意,既不留虎斯,又不处死它,不如用虎斯难为一下女直。”因女真犯辽兴宗耶律宗真讳,故辽人称女真为女直。陶苏斡的话音变得越来越小。
“好,好!”天祚帝听得眉飞色舞,陶苏斡的话音刚落,就急不可耐地嚷道:“好主意,就让虎斯难为一下女直。”接着,便部署臣下传女直太师乌雅束进见。”
臣子、皇妃又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唯秃儿抱着虎斯,像抱只刺猬,打不敢打,扔不敢扔,像根木桩,戳在地当央。
不多时,响起侍卫一片声的呼唤:“宣女直太师乌雅束觐见!”
半晌,终有个女直人走进了大帐。他耳垂金环,脑后拖着根大辫子,辫梢扎一缕彩丝。状貌奇伟,步履稳健。衣衫极不考究,上着左开襟的白布袍子,因族人崇尚白色。就连兽皮缝制的裤子和鞋袜也是白色的。由于冬季防寒,常往脸上涂抹猪骨油,防止皴裂的缘故,皮肤显得很粗糙。在辽天祚帝和诸臣子的眼里,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土著。来者四十二岁,比天祚帝大六岁。面容坚毅,一看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他按着族规,对天祚帝打千唱喏问候。
“你是何人?”天祚帝似曾相识,但又忘记在那见过。
那人回道:“在下阿骨打叩见皇上。”
天祚帝问:“太师乌雅束怎么没来?”
阿骨打:“因近两年年景不好,民不聊生,大哥恐下面生变,阻绝大辽鹰路,故不敢擅离职守,特指派我前来晋见皇上。”
天祚帝:“都带了什么旨贡啊?”
阿骨打:“名马、貂鼠、青鼠、黄蜡、松子、白附子、天南星。还有名鹰海东青。”
“哦,”天祚帝问,“海东青有纯白色的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