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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数字传递出超越一切的信任,那信任是沈公馆独有的,不温暖甚至冰冷,不窝心甚至刺骨,却是以性命许下的承诺。久别重逢,我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义无反顾地为沈公馆洒尽热血,正是这信任让那些挣扎在党国迷茫的政治图景中的年轻人找到了皈依。但暴力暗杀比起八路的全民动员总是狭隘局限太多,昏黄的烛照最终势必在红旗的光芒下陨灭,就像今日沈公馆的崩塌一样。
“陈升,这次任务结束,你去哪儿?”路灯灯光微弱地照在陈升身上,让他的背影柔和了不少。地平线处,天是黎明前浓郁的黑暗,陈升放眼眺望着,似乎是在期待黎明的到来。我不禁停住脚步,返回去问道,“还留在青帮吗?”
“嗯?”陈升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问,想了一会儿,笑笑道,“我不想以后的事。”
“……保重。”我看出来陈升笑容后面的无奈,倒觉得自己幼稚了。这是一场赌上性命的博弈,我又有什么把握能保证我们都能活着到以后呢?沉默一会儿只能留下这两个字。
“活着出来!”刚走出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陈升的嘱咐,“为了少爷!”
书华……往事这才在脑海里翻搅,想来杜国华说的要找他谈些事情也定是让他们父子见面吧。沈正东暗地保护着书华,还拿自己交换了八路对我们的赦免,这些恐怕都是书华不敢相信的事实,他知道真相会是什么反应?他会原谅的吧?世间最亲莫过血浓于水,他还能有个默默护着他的父亲,而我和爸爸却是天人永隔。当然,若非这样的结局我更不知道如何面对,该怪他让我卷进这复杂的身世吗?我不能。目睹骨肉相残,他才是最痛苦的。
抬头仰望漆黑的夜空,不由自主地想到酒井幸子。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们的有着同样的容貌,血管里流淌着同样的血液,理应是最亲的人,但她曾经假扮着我让我历经十八层地狱的折磨,如今我又要假扮成她同样地偿还。
档案上记得清清楚楚,我们的名字父亲早早就取好了,她叫蒋慧英,我叫蒋慧云。我们本该是一对人人称羡的双生姐妹花,但就因为我们出生时不知发生了什么意外,她被误以为夭折,命运从此就改写了。也许没有夺子之仇和731部队的那些折磨,我会选择原谅,但如今,我和她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永远不可能再共存于世。这次决战,我只能赢,为了我和书华的以后,我必须赢!
想通了这些,看看即将亮的天色,我调整了状态,尽量让自己真得变成酒井幸子,提起箱子按响了特高课总部的门铃。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9 章
陕北的冬天异常寒冷,狂风肆虐,暴雪漫天。辽阔的河山银装素裹,肃立在严酷的风雪里,像行将就木的老人。他回想着自己的青春年华,难以掩饰地激动震颤,为此生的悲欢,此世的浮沉发出沉重的叹息。那山叫父子岭,山里建有八路战俘营。
“这是……”车压过积着厚厚一层雪的路,在战俘营门口停下。车里走下两个人,一人身着青灰色军装,是八路军杜国华司令;另一个军绿色斗篷,肩负长枪,是阿福。话是阿福问的,他很久没主动开口问过什么,一路上,他都暗自揣测着杜国华找他的目的。这里是延安,红色政权的心脏,他知道此行绝不会是训练什么狙击手。
“杜司令,”看清了战俘营的高墙,阿福像顿时明白了什么。这高墙可能就是他将要待的地方——以漠北特别行动队队长,中统特务头子沈正东之子的身份被俘。阿福并没有畏惧,自己做过的事他问心无愧,但是这种像极了三年前被父亲欺骗的“逮捕”让他很不舒服,他微怒道,“你要查我直接开口便是,何必也来这套连蒙带骗,我能再跑不成?”
“阿福,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骗你的,也不是查你以前的事。”杜国华道歉着,“但是情况特殊,我不想惊动子枫。”
“杜司令,什么事?”阿福环视周围,战俘营安安静静,秩序井然,确实不像是为抓他而设了埋伏的样子,但既然不是要抓他,带他到这地方又是做什么呢?阿福被杜国华的含糊其辞弄得很是不解。
“带你去见个人。”杜国华带着阿福走进营房。
“杜司令,我现在哪有心思见什么人?!团城还乱成一团。”杜国华的三缄其口让阿福没了耐心,当然也不能怪他,仗打完了,鬼子撤走了,但慧云还没找到,他现在一颗心全都在团城,“我得回去。”
“你放心,蒋慧云没事,她已经离开团城了。”杜国华拉住阿福。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