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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说,这世间真有预见未来这般听起来荒谬绝伦的事?
“我只是个医者,可是重塑肉身,却没那么大本事重塑灵魂。湄姑娘,你想一想,这多出来的新灵魂,它是从哪里来的?它为什么认识我?”林青释眉眼微动,抽丝拨茧般地细细道来,“后来我确实看不见了——并非外伤,过程也很奇怪,就是在一场噩梦里突兀地开始失明。”
朱倚湄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的意思是,那个灵魂是从天上之河逆流而上、溯时过来的?”
“不错。”林青释颔首,忽而微微摇头,仿佛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不着痕迹地转了话题,“我怕是要死在这里,不能走出凝碧楼了,还是快些把事情同你说完。”
朱倚湄抬手虚虚遮住他空洞而漂亮的双瞳,低声:“我有办法,而且林谷主你必须出去——”她微微疑虑地看着白衣医者,虽然对方曾在她来之前陷入长久的昏迷,如今看起来却并不像行将就木的模样,这一阵言谈中也不曾神色萎靡,只是脸色异样的苍白,透明得宛若琉璃。
“外面是圣湖,阴气重,我身上的寒毒太深,走不出去的。”林青释淡淡,谈起自己的生死也没有太大悲喜,“这座房屋虽然能简短地暂时隔绝阴气,我还是会被慢慢侵蚀,每日要昏睡十八个时辰。现在只是服用了护住筋脉的药丸,等到后日这个时候,药丸就再无用处了,我就要昏迷过去,直到死亡。”
朱倚湄哑然,一时也束手无策,心中有一个念头渐渐生出来,盘桓许久:“那我,我施展全力替你护住心脉吧,林谷主,你一定要出去。”
林青释颇为讶异地摆了摆手,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面前这个凝碧楼的女总管,到底是敌友未明,虽然隐隐偏向这一边,却绝没有要为他做到这份上的道理。不错,有与他旗鼓相当的高手相助,确实可以暂时压制住寒毒,只是对方却要竭尽全力,甚至此后还要休养一周左右。
“不能再等了”,朱倚湄霍地起身,声音里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惶急,“殷神官被抓走、关押到了休与白塔下,你必须出去把他救回来。”
“什么?”林青释骇然变色,眉头一跳,“谁做的?何昱吗?他想要干什么?”他第一次出现如此慌乱的神情,虽然只是一刹,却让朱倚湄难以抑制地微微惊愕。
原来,这个人也不是真的无念无想、无牵无挂。
朱倚湄沉声道:“何昱在涉山的种种布置,就是为了引导撷霜君接触皇天碧鸾,看看戒指到底指引出谁,果然,皇天碧鸾指向了殷神官。我也不知道他们把神官抓过去是要做什么,只是——”她颓然地压低了声音,“七年前在南离幸寸下来的十多人,都知道隐族已经没有活人,全部遁入不净之城,成了冥灵军团。只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依然散布着隐族入侵的消息,而让人减少对不净之城的提防——他们到底在图谋什么?”
林青释手指一折,从胸臆里迸发出一声叹息:“难说啊。”
他沉默半晌,终于打定主意,向朱倚湄伸出手:“有劳。”那人依言盘膝坐在他身旁,柔和的灵力从手腕处汩汩流入体内,宛如春风化雨,泽被荒芜,萧疏地散开了体内层叠泉涌的冰寒,那些寒毒在四肢百骸中纠缠交错在一起,沉沉地压迫着喘息。
朱倚湄屏息凝神,试图用内力将那一团寒毒压缩着包裹在一起,这是极耗费心力的过程,不多时,她额前已镀上一层细密的汗。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林青释眼睫轻颤着,长长地在鼻翼投下一片剪影,仿佛纤长的树叶从掌心扫过,他正竭力平息着肺腑之间冰火相煎的奇异触感。
隐约的暗光在手掌间流转,被窗外的灼灼月华一瞬将压下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朱倚湄长舒一口气,拂衣长身而起,震去了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而林青释缓缓合拢双手,仿佛在感受着指尖微微的回温。
朱倚湄只觉得身体如同被挖空了塞入一团棉花,疲乏到极致,她生性倔强,扶着墙,勉强支撑着自己不往下倒,一边镇定心神:“林谷主,你暂时没事了。”
“多谢。”林青释摸索着将白缎带缠上眼眸,他一动,鬓边缀着的数十颗凝碧珠发出叮当的清脆声响,如同风穿过金声玉振的风铃。朱倚湄讶异地瞥了一眼:“林谷主很喜欢凝碧珠?”
“也不算喜欢——不过这些珠子都是诊金,会时刻提醒我两件事。”林青释手指从鬓边一掠而过,“一来渡众生,二来祭故人。”
朱倚湄心头一紧,忍不住低声讥诮:“林谷主思虑甚重,到底不是山中仙人世外客。”她敛了眉眼,神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