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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槿怔住了,倏然瞪大眼,迸出几点亮光来。
“他会很高兴的。”“殷景吾”指着心口,自言自语,“喂,你让我来看一眼阿槿姑娘,我已经替你看到了,至于她肯不肯回去,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可不能干涉!”
“阿槿”,陆栖淮也转过来,目光温和地看向她,隐含鼓励,居然将这个棘手的抉择完完全全地抛给了阿槿一个人。
“可是”,阿槿怔怔出神了许久,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瞳孔紧缩,“可是我不要看着他死……我也不要忘了他……”
陆栖淮的脸色也在一瞬间苍白,他险些忘记了,他这个徒儿不仅不死不灭,容貌永远如同少女一般经年不变,而且还会有间歇性的遗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彻底忘记之前的事。他不由自主地叹息了一声:“那你先前就没想到过这件事吗?”
“就算你只能和他待一日,便也有一日的欢喜——遗忘和长生那都是很遥远的事。”“殷景吾”依旧保持着手指心口的动作,缓缓开口。
阿槿愈发动摇起来,数种想法在脑海中交缠不定,促使她身子也轻颤起来,宛如暴风雨中的娇花:“我……神官……不……”她不停地说着零碎的词句,始终没能拿定主意。
陆栖淮也不急,抱着手臂,目光柔和地看着小徒弟,在给予温和无声的鼓励。
阿槿沉吟许久,握紧拳头,面上忽然展现出坚毅决然的神色,咬着牙,一字一字道:“我不去宫里。”她一旦说出这几个字,整个人仿佛都轻松许多,语速也流畅起来,“他去成为皇帝,便要背负起天下的责任,而不是同我谈情说爱的。他不是从前在我心里的那个神官,而是天下的新帝王。”
“殷景吾”没料到她忽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冷凝的面色微微惨白,阿槿又在他身上窥得熟悉之人的影子,在片刻的心软之后,咬着牙继续说:“我想,我的生命是自由的,不要羁留在院墙之后,深宫何等森冷,难保人心如逝水不会变。”
“殷景吾”艴然不悦:“你不信我?”
阿槿摇头,她虽然容貌娇嫩幼小,可毕竟也活了许多年,能清楚洞察世事:“神官,这是你当初同我讲过的话,一旦身在高处决定,便是身不由己,我信你——就是因为我相信你,我才能猜到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你一旦真正担当起了那个重任,一定会把天下万民看得重逾泰山,你会成功的,会是一个好帝王——虽然你现在可能不乐意,可是你会强迫自己去习惯。”阿槿深吸一口气,“所以我就更不能留下来,不破不立,你要彻底斩断过去的情思,才能拥有一段崭新的生命。”
她的最后一句话轻若虚无,啜泣声在唇边打了个转又消泯:“所以……就从忘了我,割舍我开始吧。”
陆栖淮惊讶于她的成长与洞彻,微微叹息着握住了弟子的手,安抚道:“你说得很对,阿槿,你这个决定也很好,我会一直支持你的。”阿槿侧身向师傅笑了笑,神情坚持倔强,像平逢山的风雪薄冰,却仿佛不堪负重一般随时会破碎。
死寂的沉默中,这一方房梁上只有冷风折衣。
“好,好,好!”“殷景吾”一连讲了三个好字。
“殷神官让我最后带一句话给你”,“殷景吾”说,刻意用了神官这个称呼,将他们二者区别开来,他指着天穹,那里有星河如瀑,星光满天,残败烟花的细屑落在指尖,那是极尽妍态之后的刹那凋零,衬得整片星光都有一种零落的美,“神官说,如果没有你,整片星河都会黯淡无光。”
“我的余生也是。”他突兀地换回了“我”这个称谓,转过身目光澄澈地看着阿槿,这种眼神如此熟悉,明净而洞彻,像许多个夜晚她曾在神官的教导下观测推演星河时,那人教诲的神情。
阿槿忽然分不清他到底是殷景吾本人还是皇天了,她不敢再看,生怕自己下一息就抑制不住要哭出来,于是抿着唇垂下了头,在余光中看到一抹深紫的衣角飘远。
一步,两步,他走得从容淡然而毫不留恋,就这样一点一点走出她的生命。
“别哭啊!”等到陆栖淮再次出声的时候,阿槿才惊觉自己已经扑到师傅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泣不成声,“师傅,他走了,是我让他走的,这就是最后真正的终结了……”
“对,是你让他走得,是你不要他了!阿槿,听见了吗?”陆栖淮拧着眉,一字一句地,“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要再哭了。”
他稍微松开阿槿,倒了一杯梨花酒,施了法诀让酒变得温暖起来,递给她:“喝一杯,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