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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上的凉风拂来,廊上系着红绸带的木质许愿牌就被吹得相互碰撞,发出当当的脆响。
束之不自觉地伸手去虚碰,可到底也没真的贴上别人炽热的愿望。
“想要写一个吗?”周庭光问。
“不了吧。”他收回手,不再看它们。“满满当当的,感觉已经挂不下了。”
为了表明自己真的不是很想要,束之非常正直地拉开了距离,慢慢地往湖水能漫上来的下方石阶走去。
最底一层有水草和青苔,他很是谨慎地踩在了中间那一层。
周庭光非常贴心地没有多问,也非常纵容地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又沿着石阶慢慢地往前走了一段。
人工建筑逐渐变少,视野也慢慢开阔起来,等到面前再没有其他的东西阻挡的时候,束之突然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周庭光在他身后问。
束之抿了下唇,“我想坐一会儿,可以吗?就在这里。”
周庭光轻笑一声,没回答可以或不可以,非常主动地解开外套铺在石阶上。“坐吧。”
近似于受宠若惊和不知所措这样的情绪很快卷上来,可周庭光又是那么自如和坦然,好像束之不应该多做怀疑和犹豫。
于是他就那样顶着赞许和支持的眼神慢慢蹲坐下去,身体挨到石阶,忐忑的心也随之落在实处。
出乎意料,体面人周庭光竟然也跟着坐在他的身边——坐在路边也还是很体面。
两人就这样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静静地观湖,直到天色又控制不住地变昏暗许多,如此沉默才被打破。
这次是束之先开的口。
“听说三四月份的时候这里会有海鸥,可惜现在已经八月了,错过了。”风卷着滇池的水打在石阶上,又从石阶的缝隙中钻上来缠住他的手指,在留下半点湿润的凉后重新钻回到水潮里。
“不用可惜。”周庭光垂眸看向俯身玩水的束之,“不圆满,代表着下一次来也还会有目标。”
束之觉得自己能理解这句话,又觉得不能。
周庭光是个实在乐观的人,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看到积极的那一面。
但束之不行,他的人生负担着太多的东西,有时候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很难再找到重来的机会。
所以他转移了话题。
“做水真好啊。”池水再一次被拍打上来,他很用力地蜷住手指,不过还是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有湿漉漉的一片。“做海鸥做猫做狗,感觉都好过做人。”
周庭光也没有对他这番略带消极的话做什么评价,只是突然问:“如果你成为了海鸥,那我该怎么认出你呢?”
束之也被带着开始思考。
他一边觉得如果真那样了也根本就没有再认识的必要,一边又实在不想放弃和周庭光的相遇相识。
于是他说:“我会认出你的,周庭光。”
“认出你之后,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昆虫与生俱来地拥有着趋光性,匮乏的人也总会扑向温暖与美好,这些都是无法更改的生物节律。
“是吗?”周庭光的眼中也带上了笑意,“会跟着我一直从滇池到维港吗?”
一千六百公里,束之如果真的有翅膀,也不会觉得奔赴向周庭光的距离有多遥远,他只是担心自己给的不是周庭光想要的。
所以他很用力很用力地看着面前的人,又很轻声很轻声地问:“那里会有人期待离航的冬候鸟吗?”
“会。”周庭光忽然抬手放在他的肩上,掌心的热透过衣服传递到他的肌肤。“会期待,也会一直等待。”
束之的心脏开始狂乱地跳,不自觉地、不妥帖地与面前的人拉近距离。
肩上的手力道加大些许,有那么一瞬间他认为对方会用力地推开自己,但周庭光没有。
他只是俯下身,将两人鼻尖的距离拉近,然后用低而不哑的声音很轻地问:“阿之,我有吻过你吗?”
没有,当然没有。
被信息素控制的那几天没有,清醒之后也更不会有。
束之莫名地开始觉得委屈,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于是只能很懦弱地选择沉默。
周庭光突然伸手托住了他的后颈,将他牢牢地控在掌心和臂膀的方寸之间,语气温柔又强硬地问:“告诉我,我吻过你吗?”
“没有的。”这次他说了出来,声音很轻。
可这么轻的声音周庭光也还是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