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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参军一回来就被林将军叫去了。”
王凌受得伤不重,只不过拖得久了有些棘手,温绍信出王凌营帐之时已经出了一身热汗,迎面冷风一吹方知寒冷,抬眼便瞥见齐武身影闪进对面营帐。
温绍信犹疑再三,还是抬脚跟了过去。
齐武一身血污站在空空的营帐中,见了温绍信进来就说:“刚刚才派人去请,温大夫来得好快。”
温绍信微微牵动嘴角,“我方才就在外间听他们说水淹惠城的事。”
“林将军派五千人去永宁口堵截藏海河,蓄水淹惠城的事,温大夫也知道了?”
温绍信面白如雪,半晌才咬着牙问:“水淹惠城,是你的主意?”
齐武答得飞快,“是。”
是字说到一半,对面的温绍信像是疯了一般冲过来,一拳一拳猛砸在齐武身上,“水淹惠城!水淹惠城!那和屠城有什么分别?惠城十万无辜百姓,你怎么。。。。。。”
齐武不还手也不说话,直到温绍信没了力气,歪倒在地上,才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伸手拉起温绍信淡淡道:“温大夫,梁军半路遇伏,一万梁军全军覆没是拜你所赐,你亲手救下他们的命,然后让他们去送死,你实在没有资格说无辜这两个字。”
温绍信如遭电击,呆立在原地,只听齐武沉默半晌,忽然说:“你最好连夜就走。”
“你明知我是南齐奸细,还放我走?”温绍信喃喃道。
齐武没有回答他,不是他愿意放走温绍信,而是林英现在对他的话一个字也不相信,认定了他才是那个奸细。第二天会有动静,林英只透露给了他一个人,倘若没有可靠消息,南齐主力怎么可能弃城来设伏?
凭着王凌一句末将拿身价性命担保齐武忠心,齐武被关了一夜,又被放了出来。林英看他的眼神复杂,却只将他降级为普通士兵,依旧准他出征。
林英率军八万,再攻江左。
齐武混迹于行伍之中,杀红了眼。
上一次战役历历在目,不知疲倦地挥剑,越来越多的梁军倒下,朝阳破云,鲜血喷薄而出,马蹄声退去,被遗忘的战场上只余一人一剑的悲怆,齐武都一一刻印在心里。
城外南齐军节节溃败,城头上的南齐军架上劲弩,刹那间箭雨阵阵,逼退了攻近城墙的梁军。齐武杀得正酣,忽然看见温绍信一身小兵打扮站在三步开外,一名南齐士兵举刀就要砍中温绍信,齐武抢过去一剑刺穿士兵胸膛。
温热的血溅了温绍信一头脸,他一回神就听见齐武冲他吼:“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你走?”
温绍信抹去脸上的血,冷不丁提刀砍向齐武,“没看到你死,我怎么舍得走。”
齐武提剑相挡之间,温绍信身后又有南齐军杀来,连忙撤剑改刺温绍信身后,自己手臂已被温绍信长刀划破。
温绍信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心一横,提刀再砍,长刀划过齐武后背,鲜血喷涌而出。
齐武强忍着痛,逼退身前几名围攻的南齐兵,还没来得及转身便被人扑倒在地,长剑脱手。
那人后心没入一支羽箭,齐武望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张脸,脑子一片空白。
“温绍信,你。。。。。。”
温绍信忽然一口咬上齐武颈间,这一咬用尽了全力,温热的液体顺着铠甲汩汩流下,倒是被咬的那人一声不吭,仿佛不是咬在他身上。
温绍信终于松口,脸色白得可怕,唯有两片染了血的唇分外红艳。
“我发过誓要亲手杀了你,怎么能假别人之手?”温绍信声音里透着骄傲,“我是南齐高裕次子高子悦,齐武,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大梁舒齐纨。”齐武的声音惨淡。
舒齐纨。三日连下两城名震西北的那个舒齐纨?温绍信轻轻说道:“舒齐纨,你听着,我高子悦恨你入骨。。。。。。可是我舍不得。。。。。。”
身上的人再无声息,齐武只觉得心里什么地方空了一块,哑着声音叫了一声温绍信,无人应答。颈间的痛楚似乎传达到四肢百骸,喉头干涸,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可是我舍不得。。。。。。
舍不得杀我吗?
温绍信,我只愿你不要这样恨我。
三日后,江左收复。
江左西,永宁口。
齐武缓缓将载着温绍信的木筏推入藏海河中,河水湍湍,眨眼之间,木筏便化作一个小小黑点。
高子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