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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荆她们收拾了碗盏,三个人才好好坐一起说话。
“我只知道你出阁了,让人捎的礼你可收着了?在夫家日子过得如何?”
“收着了,我摆在案头上呢,原来是摆在外屋的,后来人人见了都要夸,好些还想动手摸。我怕碰坏了,又挪到里屋放着。”
沈芳在旁边说:“说起这个我可有气,我当时成亲你送的东西也没觉得这般别致,就偏心她了。”
小冬笑着说:“那个就是新奇一些,要说贵重还真不见得。”
沈蔷说:“河东的风气是一惯欣羡京城的。京城女子在鞋上镶珠宝,河东也有人跟着照学。京城女子时兴梳簪花髻,河东也肯定跟着风行起来。而且梳得更高,簪一朵也不过瘾,恨不得把头插满了。只要是京城来的,一定人人追捧。别说你送我的是玉屏风,就算是石头、木头,他们也一定啧啧称奇。”
小冬说话快了,又咳了起来,好半晌才好。
沈芳说:“你这老咳嗽也不是办法,我说那些太医都是吃干饭的吧?小毛病治了好些日子不见一点起色。”
小冬一张开嘴就觉得喉咙又痒,急忙将嘴闭上。
沈蔷也说:“太医不顶用的,只求治不死。要不,让我家那个给你看看。”
小冬意外:“他懂医?”
沈蔷就抿嘴笑,沈芳笑着说:“那位冯相公不爱四书,为这个被他家老爷子捶了不知多少顿,专爱杂学旁收,在河东也是挺有名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要捐官了。”
被揭了短,沈蔷就去捶她,姐妹俩嘻嘻哈哈。
看来沈蔷嫁得应该很如意美满。
“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又不是外人。”
小冬犹豫了下,点了点头:“那就要劳烦了。”
“去去,别来那套假惺惺的。”
使了一下丫鬟去前头传话,请那位冯元相公到后头来。过了不多会儿人来了,是沈芳的丈夫孟辉陪着一起过来的。折腾了这么多天,小冬的脸色不是很好,有些病恹恹的,屋子里也是一股药气。
冯元一进屋子就吸吸鼻子:“这消咳汤用两天不见效,还是不要继续用得好。”
他个子不高,和孟辉站在一起整矮了一个头,和沈蔷站一起,两人倒是一般高。无独有偶,他也是长得圆圆的脸,圆圆的眼,这对夫妻实在是堪称登对,太般配了。
胡氏在旁边说:“正是,冯姑爷一听就是有真本事的,一闻就知道吃的是什么药。太医也是这样说的,不过还没换新方子呢。”
冯元脸带笑容,看起来十分和气:“这是基本功,而且我的鼻子原比别人灵。”
沈蔷占头说:“对,他那鼻子……我用得头油稍重一点儿,他就不停的打喷嚏。”
说的屋里人都笑了。
小冬伸出手来,冯元替她诊过脉,又问了两句话,点头说:“小毛病,只是麻烦些。消咳汤不用吃了。我另开一方,且吃几剂看看。”
话虽然说得不多,不过听语气却是很有把握的。他开了方子,胡妈妈拿出去请人看。沈蔷笑着看着丈夫,眼中带着笑意。
这时候大多数人都是盲婚哑嫁,悲剧固然有不少,可也有许多人从成亲开始,一点点彼此认识熟悉,然后感情日渐深厚。
沈蔷和冯元看来就是这样。
小冬心里暗暗替沈蔷高兴。
方子经人看过,说是十分高明。胡氏忙吩咐人按方抓药煎了送来。
小冬热热的喝了下去,肚里发烫,皮肤汗涔涔,可是身上却觉得轻了许多。
晚饭之后天下起雪来,北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打着旋儿,刮在脸上微微生疼。小冬吩咐人给沈蔷装了满满两车东西,沈蔷一边说:“东西送了就行,你就不用送了,外头冷得很。嗯,诊金我是不跟你要了,这些东西就抵了吧。”
小冬有些恋恋不舍。
“去去,看你这没出息样儿,我明天再来好了。”顿了一下,她低声说:“听说,皇后病得很重?”
小冬怔了一下,微微点了下头。
沈蔷没来得及再说什么,那边催着上车,她又握了一下小冬的手,匆匆去了。
晚上小冬睡得不太安稳,醒了两三回,泰烈也醒了过来,低声问:“要喝水吗?”
小冬点点头,撑着坐了起来。泰烈披了袄,下床去倒了水给她。
“什么时辰了?”
“快四更,再睡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