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贵妃离魂(第1/2 页)
薛灵儿斜倚在闺房的床上,下身只垫一个薄薄的褥子,后背靠着坚硬硌人的木板,感觉跟方才钉在棺材里,也强不上许多,差不多一个滋味的难受。
只是窗子挨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花园,透过来几分花木清香,她深呼吸几口气,自觉恢复了几分体力,四周看看房内无人,一抬腿,绣鞋着了地,就想往外逃。
房间小,两步就到了房门口,还没等她伸手,房门从外头打开,是适才在灵堂朝过一面的老夫妇俩,那老爷拄着拐,山羊胡子一颤,怒声骂道:“死丫头,还要乱跑?还想落进水池子里再死一次?”
薛灵儿心急火燎想要奔自己的家,但一见这阵势走不脱,无奈就着小丫鬟的掺扶,又回到床上躺下,等待把这老夫妻俩敷衍打发走再说。
薛灵儿闭上眼假装歇息,一心盼着这二人快走,谁知那老爷左右一招呼,与夫人两个,就着小丫鬟搬过来的兀子,在床头坐了下来。
薛灵儿品度着他有话要说,忍不住把眼张开一条缝,偷眼看过去,就见他抖动着山羊胡子,长长叹了一口气:“天缘凑巧,你这个傻丫头,阴差阳错订下了这么好的亲事,那宋汝璋大人,是何等样的人物……”
薛灵儿心中,本来就焦急不耐烦,好似滚油在煎,一听薛怀提到宋汝璋,烦闷之情加了双倍。
要不是因为忌惮宋汝璋这个讨人嫌的言官,自己出了棺材,直接就奔了宫里,这会儿怕是早就在灯火辉煌的梧桐宫里,由皇帝柔声细语安慰着了。
她,大晋朝第一武将安国公薛怀义的嫡女,十八岁入梧桐宫,封贵妃,宠冠六宫,朝野皆知。今日是她二十二岁生辰,梧桐宫摆宴庆贺,众妃嫔举杯朝贺,皇帝的恩赏如流水一般。
正是意得志满之时,一杯酒下去脑内一片白色炫光,就听宫娥一声惊呼:“娘娘醉倒了!”等到悠悠醒来的时候,居然被钉在棺材里,情急之下拍打呼救,棺材盖起开之后,她坐起身来,吓跑了一灵堂的人。
剩下一个人,远远的站在棺材对面,神情一脉清冷,气度稳如山岳。
薛贵妃揉揉醉眼,勉强认了出来。是那个五品的言官宋汝璋。
二十二岁的寒门状元,打马游街的时候,一副如圭如玉的好相貌名动京城,次年,以弹劾薛贵妃奢靡跋扈,再度名动京城。恼得薛灵儿在梧桐宫摔了琉璃盏。也不知道这人是真不知好歹,还是有心借自己名头出位,反正两下里结了仇,无疑了。
薛灵儿从棺材里坐起身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此人,心中暗骂一声晦气之后,倒是迅速冷静了下来。
虽然受宠多年,性情养得乖张骄纵,少年时候也曾跟父亲在边关骑过马猎过鹰,遇事机灵不慌张,当时一见眼前唯一的熟人是个仇人,生生按下了开门见山剖白求助之心,打算先不说话,且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棺材盖打开之后,一大群人重新涌进灵堂,哭的哭,叫的叫,丫鬟仆妇数人把棺材里坐起来的人半掺半扶,回了闺房。离开灵堂之前,薛灵儿来得及回看了一眼棺材,见棺材后的灵牌上写着“礼部员外郎薛怀之三女薛灵燕之位。”
回到闺房之后,薛灵儿再也无人照管,丫鬟仆妇跑回灵堂看热闹,薛灵儿靠在床上,瞥了一眼妆台镜子,这一眼五雷轰顶,自己面貌全然换了另一个人,再急急的自己验遍全身,手足发肤,处处陌生,猜测戏文里离魂附体的奇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时惊惧交加,动弹不得。
好容易缓过一口气来,急于脱身,又在门口被堵了回来,薛灵儿勉强忍耐薛怀的唠叨,焦躁心中如同滚油熬煎,听得薛怀提到什么傻丫头得了好婚事,要嫁给宋大人,好似滚油泼上了一瓢水,雪上加了霜,忍不住睁眼问道:“谁?谁要嫁给宋……宋大人?”
薛怀更添烦恼,脸上皱纹都深了些:“这傻丫头,怕是落水受了惊吓,怎地什么都不记得了?本来是你和你妹妹飞燕,一起交给媒人寻亲事,飞燕被宋汝璋宋大人的高堂相中,谁知媒人一时糊涂,把你的庚帖送到了宋府。正要拿飞燕的庚帖去换,谁知你出事落了水,这时候宋大人上门来,说是天意如此,执意不肯换成飞燕,说是……要迎你的灵牌为妻。”
薛怀说到后来,语声转低,显然也是觉得此事不可思议,薛灵儿心内一声冷笑,这个宋汝璋,果然是脑子不太对劲,行事异于常人。
在旁一直没吭声的薛夫人此时柔声发了话:“老爷,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薛灵儿把眼光转向在旁坐着的薛夫人,见她四十余岁年纪,眉眼中透着股精明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