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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奴绷起脸:“哼,我哪里学得不像了?回去定要跟清樱讲,宫里的美女看得铁骊眼花缭乱,还大赞她们韵味独特,难以模仿。”见萧铁骊窘迫,她促狭地补上一句:“铁骊很羡慕官家呢。”
萧铁骊无奈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跟阿樱乱讲。”
“哎呀,老实哥哥,一提我那聪明嫂嫂就着急了。”观音奴笑道:“既然不便走门,咱们只好翻窗户啦。”
两人攀上崇政殿主阁,轻轻拨开朱漆格子的长窗,却只能见到重重罗帏。观音奴凝神细听,道:“阁里只有一个人,似乎在翻书。我进去瞧瞧,你给我断后。”
阁中每隔五步便陈列着两枝以龙涎和沉香屑灌制的河阳烛,香气郁郁。观音奴步态轻盈,似一朵顺水漂浮的睡莲,悄无声息地从蔓草纹的锦缬地衣上行过。烛光映着她的湖色宫衣,分明在行走,却有种安静的美。
里间的奏案旁坐着一位头裹黑色绸巾、身着浅黄便袍的男子,头垂得甚低,瞧不清面容,只看见两道纠结的眉。观音奴眼尖,觑见他的便袍上有同色的团龙隐纹,心想这一定是官家了。她长于无拘无束之地,见了皇帝也不害怕,拎着食盒便进了里间,进去后才发现自己不谙宫中礼节,不知道怎么招呼皇帝,于是窘在当地。
赵桓不悦,抬起头道:“朕说过,不用人侍候。”然而她夏日早晨一样清新的容光,让他的恼怒顿时化为乌有。看她苦恼地望着自己,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赵桓温和地道:“朕不吃夜食的,不过你既然送来了,何不端给朕瞧瞧?”
观音奴松了口气,将食盒放到奏案上,揭开朱漆夔凤纹的盒盖,端出里头的宵夜,清淡的菊花包、小巧的澄沙团、解暑的沆瀣浆……她一边忙乎,一边琢磨:“官家很年轻很和气呢,直接说出来没关系吧?官家,我哥哥是辽国的北院枢密使,他奉天佑皇帝的密旨而来,想跟官家商量两国结盟的事……似乎有些莽撞,先把铁骊的印信交给官家验看了再讲吧。”
观音奴甚至忘了给皇帝行礼,赵桓却不以为忤,微笑着看她忙碌。他在东宫时是不得父皇赵佶欢心的太子,行事不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后来女真人兵临城下,赵佶打算离京避祸,吴敏、李纲等大臣将他推上帝位收拾赵佶留下的烂摊子,亦是忧愁多而欢乐少。
此刻对着这不知惧怕也不会奉迎的小宫女,赵桓反而觉得她不事雕琢,纯朴可爱。他舒展一下因久坐而隐隐酸痛的筋骨,感到一种暌违已久的、非常微妙的愉悦。
观音奴将食盒中的宵夜尽数取出,见皇帝一直沉默,便从袖中摸出辽国北院枢密使的金印递过去,道:“官家……”
赵桓恰于同一刻开口:“你唤作……”他突然住口,脸上血色尽褪,刚生出的一点旖旎心思霎时烟消云散。
奏案上的书灯照着观音奴骨肉亭匀的手以及腕上缠着的驭风索,锋锐的陨铁钩闪着雪亮的光芒,分明是一件厉害兵器。
赵桓大惊,颤声道:“你……你挟带利器,擅闯内殿,到底意欲何为?”观音奴见皇帝不听自己解释,张口便要唤人,出手如电,点了他的睡穴。
萧铁骊在暗处看得不甚清楚,闪身出来,道:“出了什么事?”
“皓岩听说我们夜闯禁宫却不带刀,怕我遇事没有趁手的兵器,就把驭风索给了我。刚才跟那宫女换衣裳时,我把遮掩驭风索的护腕落在了树下。”观音奴懊恼地道:“我把官家的睡穴换成哑穴怎样?铁骊你来跟他解释。”
萧铁骊沉思片刻,道:“这不怪你,是我思虑不周。辽国没有这么壮观的皇宫,族人游牧时遇到皇帝捺钵的宫帐甚至皇帝本人都不稀奇,我委实没想到私谒宋国皇帝会引起这样的震骇。即便我刚才顺利道出身份,与皇帝接洽上,恐怕皇帝心中也会生出很深的疑忌,甚至以后在自己的宫殿里都睡不着觉了。两国相交,还是走堂皇路子的好。咱们不要再惊扰皇帝了,走吧。”
观音奴将奏案上的宵夜一股脑儿塞回食盒,道:“但愿官家把方才的事当作一个梦。”
她无意中碰落了皇帝手边的一张帖子,拾取时见那帖子以金国年号打头,不禁多瞄了一眼:“天会四年八月十四日,大金骨卢你移赉勃极烈左副元帅、皇子右副元帅同致书于大宋皇帝阙下……”
观音奴匆匆浏览一遍,才知金国再次启衅,便将帖子递给萧铁骊道:“堂皇的路子更不好走。”
萧铁骊接过细看,原来是金国东西二路军的元帅府向宋国发来的问罪书,书中指责宋国背弃与金国的海上之盟,企图联合西辽的耶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