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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芹再次扭头看着店里的夏冬青,带着丝期望问赵吏,“他真的不是阿金吗?”
赵吏摇了摇头,“不是。”
采芹点点头,接着看向远方,依旧等那个或许永远不会出现的人。
……
店里,王小亚有些兴奋,这样温和不伤人的鬼还是挺难见的。
“接着说接着说,那鬼,长什么样啊?”王小亚手里拿着画笔画纸。
“呃,双麻花辫,大眼睛,衣服么…知道民国时候的女学生么?就那样。”夏冬青又瞧了那女鬼一眼回答道。
王小亚听了后手底下又是匆匆一笔画下。
走进店里,赵吏看岳绮罗一直看着那女鬼,解释道,“这姑娘死了好多年了,是我们那儿的钉子户,怎么着都不肯投胎。”
“钉子户?鬼也有这么一说么?”王小亚很好奇。
“每年约好和男朋友就在这儿见面,年年都来,得等了小七十年了吧。”赵吏算了算时间。
“每年都来?”岳绮罗问,有些不敢相信。
“嗯。”赵吏点了点头,从他二十几年前接手这片儿,采芹每年都来。
“好了好了,你们看像不像?她是不是长这样儿。”这时王小亚忽然举到几人面前一幅卡通画。
赵吏转头看到这画,思考了半天怎么说才不会打击到她,最终还是放弃了,“像你妹啊,你画你自己干嘛?”
王小亚发挥着她二的本质,“像我吗?我觉得画的挺好看的。”说着还拿画和自己对比了一番。
“如果她等不到那个人怎么办?”岳绮罗问,她想象不出为什么有人在了解了等待的滋味儿之后还会主动等这么多年,没有希望的等待太难受。
“见过唱片吗?”赵吏问,“像这种怀有强烈愿望的鬼魂,就像一张跳了针的唱片,永远在唱机旋转,永远在重复这个过程。”
“那太可怜了!”王小亚不忍地说。
“可怜什么啊?老在我们那儿申请名额可我们老板总是不给,每年只给两天,所以说甭理她,过两天消失了。”赵吏不以为然,所有的鬼都有各种各样的凄惨故事,就算他有同情心,可也同情不过来。
王小亚把画一把拍在桌子上,“你有没有人性啊?”
赵吏看了她一眼,语调有些冷淡,“以前有,现在没了。”一个鬼差需要哪门子的人性。
岳绮罗看着门外那道单薄的身影,喃喃自语,“永远重复着这个过程?”
“是,永远重复。”赵吏不知何时拿着一瓶啤酒站到了岳绮罗身边。
岳绮罗又想起了那段在棺材里漫无希望的时光,那时她不也是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出去。
“哎~”岳绮罗重重叹了口气,觉得她和她都太可怜了。
岳绮罗时常想要找人讲讲她过去的事情,可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她不需要人的同情也不屑来自于人的同情,想了想,她还是觉得快快忘记那些事比较好。
采芹依旧站在树下,越等越绝望,眼看着今年的时间又要过了,“阿金,你怎么还不来?我们明明约好了的。”
夏冬青走出便利店,站在了采芹身边,有些想安慰她,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真的不是阿金么?”采芹又问了一遍。
夏冬青摇了摇头,“我…不是。”这句话说完,夏冬青紧接着补上一句,“对不起啊。”
采芹握着被冻得通红的双手,笑着摇了摇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和他,实在是太像了。”顿了顿,采芹又说,“像到我都认错了,阿金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笑话我的。”
夏冬青看着采芹,忽然觉得心里堵得难受,采芹给自己织了一个梦,一个阿金还会回来的梦,她在这个梦里不愿醒来。
☆、春望(二)
“我叫夏冬青。”
“冬青?你果然不是他。”采芹看着夏冬青,那张熟悉的面孔,“阿金是个理发师,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给我那些女同学剪头发,我先看到的是那些剪了头发的同学,在我的生活里,我从来没有看见过那么开朗,那么幸福的笑容,我好羡慕她们啊。”
七十年前的那个午后,采芹坐在车里经过阿金的理发店,从车窗里,她看到了那个给人剪头发的青年,他洋溢着笑容,阳光打在他的脸上,那个笑容那么温暖,采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笑容。
“我也想要这样的笑容,这样开心的笑容。”采芹对夏冬青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