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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冯心知黄宗尚嫌弃饭食粗糙,不过雍州穷,虞冯打肿脸也充不了胖子。
本想让灶房给黄宗尚做肉包子,虞冯想到肉包子也入不了京城官员的眼,便干脆随着他一道吃了。
虞冯再次解释道:“将军不知天使会来,雍州城经受大战,到处还乱着。将军去忙着安抚,给将士百姓筹措粮食,还得劳烦天使多等一阵。”
黄宗尚年近四十,白面微胖,一看就养尊处优。他唔了声,靠在椅子里,袖着手干脆闭目养神。
虞冯也没再说话,觑着黄宗尚的细皮嫩肉,心道饿上十日估计都不会死。
黄宗尚既然不见虞昉不宣旨,虞冯便干坐陪着等。
所幸等了不到半柱香功夫,虞昉回来了。
虞冯长舒了口气,赶紧大步迎出门,黄宗尚也睁开了眼。
“将军可回来了,是礼部来的郎中黄宗尚宣旨。”虞冯低声介绍道。
虞昉点头示意知道了,她进了屋,黄宗尚起身见礼,“终于等到了将军。”
虞昉品级高,颔首示意道:“黄郎中久等了,旨意在先,宣了我们在好生说话。”
黄宗尚是文官,向来嫌弃武将粗鲁,见虞昉面带病容,举止跟男人一样,不免腹诽鄙夷了一通。
果真是武人,女郎也如男子一样,斯文扫地,亏得虞氏还是百年世家!
黄宗尚片刻不耐烦留在雍州府,只想赶紧办完差事,好些回到京城去。他也不管虞昉的礼数,当即取出圣旨宣了。
一堆溢美之词中,虞昉听明白了旨意。
景元帝愿以江山为聘,立虞昉为后。
虞冯脸色青白,浑身如坠入冰窟般冰冷,牙关紧咬,浑身都咯咯发抖。
虞昉单膝跪地,双手朝上,接过黄宗尚递来的圣旨,顺势起身,笑盈盈道:“好啊好啊,谢主隆恩!”
虞昉客气送黄宗尚出门:“黄郎中一路奔波辛苦了,先去驿站歇一阵,晚上的时候再请到将军府用饭,给你接风洗尘。”
护卫陪同黄宗尚离开,虞冯阴沉着脸,道:“请他吃狗屎!杀了他,朝廷的走狗,鹰犬,杂碎!”
“两兵交战不斩来使。”虞昉转身回屋,道。
虞冯愤怒到几乎难以呼吸,理智尽失,盯着虞昉的背影,午间的太阳明亮,他却感到眼前一片黑暗。
太欺负人,太欺负人了!
“将军,请随属下来。”虞冯道。
虞昉转身,好奇跟着虞冯朝西北方向走去。穿过甬道,从护卫把守的垂花门进去,便是高大苍翠的松柏林。
松柏林之后,是一座五开间的祠堂,巍峨肃穆矗立在那里,松涛阵阵,却又尤其安宁静谧。
祠堂出来一个瘸腿苍老老翁,虞冯朝他见礼,对虞昉低声道:“这是虞老鹫,将军祖父,骠骑大将军的亲信。”
虞老鹫双眼昏花,定睛看清楚来人,手上的竹杖一扔,跪下匍匐在地,砰砰砰朝着天边连续磕了几个头。
他的动作太快,虞昉眼前一花,她还在台阶下,压根来不及劝阻。
“虞老鹫以为将军不行了,亲眼看到将军还活着,他在给老天,虞氏祖宗磕头谢恩。”虞冯低沉道。
“你起来。”虞冯赶在虞昉前面,快步走上台阶,搀扶起了虞老鹫。
虞老鹫哎哎几声,抬袖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拄着竹杖转身前去开了门。
门内,入目之处乃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牌位。
祠堂宽敞高大,日光从屋顶明瓦透进来,屋内还是莫名昏暗。
虞昉立在门口,双腿沉重,呼吸一窒,牌位的字在跳动恍惚,她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是虞氏第一任驻守雍州的开国候。”虞冯在最正中的牌位前,长揖下去。
虞昉定了定神,抬腿进屋,在牌位中缓缓走动。
开国候当年与大楚太祖一起打天下,他共有三子,两子在打天下时身亡,只剩下小儿子一人,自开国候之后继续镇守雍州。
牌位按照辈分摆放,虞昉一个个数过去,祠堂里共摆放着一百七十八个牌位。到虞怀昭的同辈,牌位只剩下他一人。
虞昉跪下叩首,虞冯静静陪同,心像是泡在苦水中般难受。
“将军若是做了皇后,虞氏的根,就彻底断了。”
虞昉一丝不苟拜祭完,转身走了出去。虞冯见她不做声,愈发急了,顾不得规矩,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袖。
“放手!”黑塔如一阵急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