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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常”。再多的“臀尖”肉,也堆不出在菜单上被美化为“朝天撅”或“独秀峰”那样的一盘真实的屁股来。
当然,爱吃并会吃鸡屁股的人,吃起来也并不是像我们想象的那样一口一个屁股,一个屁股接着一个屁股,必须先把埋藏在鸡屁股深处的一个米粒大小的东西小心剥离,据说这粒东西乃鸡屁股所有臊味的“臊源”( 这可能就是鸡的肛门与其上方突状物之间那个名叫“腔上囊”的腺体腔,医生说,在显微镜之下,囊内聚集了淋巴球细胞、噬细胞、细菌、病毒及各种有害物质 ),然后,只吃鸡屁股左右两侧的各一小块嫩肉——无论这两小块嫩肉是不是相当或类似于“括约肌”之类的东西,据信此乃一只鸡全身上下除了眼球之外第二处最柔弱的组织,转换成吃喝术语,那叫做“脂肪丰富,软玉温香,肥美爽滑,柔若无骨”。
不过,就算把个鸡屁股的滋味说到天上有,地下无,不吃屁股的人还是不吃,更无助于消除吃屁股的人和不吃屁股的人之间的互相不理解。不吃屁股的理由,郭富城在一个电视节目里已经作出有史以来最为直截了当的高度概括。有一年年底,郭富城和李冰冰一道上陶晶莹的节目,经过猜拳,郭富城连输两次,被迫吃下三只鸡屁股,当时,城城眉头猛皱,说出了一句大实话:“我觉得把人家的屁股吃下去很怪,感觉屁股很不干净。”
爱吃鸡屁股的电视观众,当时并没有像《 红楼梦 》里的茗烟那样一把揪住城城大喝一声:“我们吃屁股不吃屁股,横竖没吃你爹的屁股去罢了!”在这件事情上,脑袋终于反过来决定了屁股。其实,在爱吃屁股的人看来,吃屁股之乐之爽,实在不足以与外人道也。贾宝玉“吃”了50大板屁股之后,被一大群年龄辈分不一但一律哭哭啼啼的女人包围,心中的那番大畅,岂是凡夫俗子之辈所能体会“我不过捱了几下打,他们一个个就有这些怜惜悲感之态露出,令人可玩可观,可怜可敬。得他们如此,一生事业纵然尽付东流,亦无足叹惜,冥冥之中若不怡然自得,亦可谓糊涂鬼祟矣”。
无论如何,在中医尚未展开“吃屁股补屁股”的思考之前,吃屁股仍将被视为一种另类的饮食行为。
与此同时,“吃屁股族”在“吃屁股正常化”一事上所作的努力也一直没有停止,以鸡屁股的“正名”工作为例,“屁股”诚不雅,“鸡尖”更可怕,可喜的是,上海的某些三黄鸡店,已参照粤式的“凤爪”而不声不响地将此物唤做了“凤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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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丑和国仇(1)
中国文人常以“百无一用”自谦,其实他们个个都身怀一种百里挑一并且百发百中的绝技,就是把个人的私事变成大家的公事,道行高的,甚至能上升为国事,例如郁达夫的《 毁家诗记 》。
“诗记”中有《 贺新郎 》一词,下阙是:“匈奴未灭家何恃?且由他,莺莺燕燕,私欢弥子。留取吴钩拼大敌,宝剑岂能轻试?歼小丑,自然容易。别有戴天仇恨在,国倘亡,妻妾宁非妓?先逐寇,再驱雉。”据作者注,1937年8、9月左右,浙江教育厅厅长许绍棣乘他与王映霞不和之机,某次饭后,使王失身于许。“纵倾钱塘潮水,奇羞难洗。欲返江东无面目,曳尾涂中当死”—— 一个男人蒙此“奇羞”,想死的念头都有。正常,不太正常的是郁达夫在《 贺新郎 》后的自注:“许君究竟是我的朋友,他奸淫了我的妻子,自然比敌寇来奸淫要强得多,并且大难当前,这些个人小事,亦只能暂时搁起,要紧的,还是在为我们的民族复仇!”
郁达夫其实是有充分理由把“家仇”上升为“国恨”——1937年11月日军攻占富阳,郁母陆氏因拒日军苦役而躲入鹳山,12月31日冻饿而死;1939年11月23日,长兄郁曼陀在上海寓所门前遭特务枪杀,成为抗战中“司法界为国牺牲的第一人”。然而,不论王映霞红杏出墙是真是假,“诗记”里的这段话以及郁达夫屡呼王映霞为“姬”、“下堂妾”,令时人及后世对作者颇有微词,多指其对女人“不够厚道”,“达夫无行”或“心理变态”。与此同时,把“先逐寇,再驱雉”盛赞为“猛虎舔创”之后心理升华而至民族大义者,亦不乏其人。
我个人的看法是,红杏出墙,除了母系社会,这事儿搁在任何年代任何时代背景,基本上都是一桩私事。家丑是家丑,国仇是国仇,不可轻易混为一谈。第三者许绍棣虽在政治上与郁达夫有过节,毕竟不是日寇,亦无通敌嫌疑。故“先逐寇,再驱雉”之间很难建立起伦理道德上的必然逻辑关联,除非郁能像论证“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