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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臣是很节俭的,自从我认识他以来,从没买过这麽贵的东西,权当我是好奇好了。”凌寒目不转睛,终於查到了款项接收方的地址,时间显示,那是林砚臣研究生一年级时候的事情──当时还只有学生津贴和预备役军官补助金的他,哪里来的两万块?当年的两万块可以买什麽,时尚名画,或者是金融投资?
凌寒抄下那行地址:“我亲自去一趟。”
林砚臣点燃了一根烟,小卖部里几块钱买的。
自从进入江扬的集团军,林砚臣在饮食喜好上就彻底被剥夺了自由,虽然也常常和苏朝宇他们背地里嘲笑不抽烟的指挥官不是男人,但他从不曾违令。今天也是,劣质烟雾让他觉得有点儿呛,很久不把类似的气体吸进口腔,他甚至觉得反胃,但是似曾相识的某种情愫逐渐凝聚,林砚臣必须要承认,体内默默掩藏多年的文艺青年因子萌芽了。
他和凌寒的故事,可以写小说,也可以画成油画。小说的话,应该用倒叙和插叙结合的方式,两个人,两个故事,一个结局。见不到凌寒的日子里,他一直在琢磨为什麽,上铺的同龄人生命里莫名其妙地比自己多很多责任,传说里的家国天下、群众安危,类似广告词一样的说法让林砚臣觉得很不真实,凌寒笑起来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军事技能课上受了丁点儿皮肉伤一样躺在屋里大呼小叫,怎麽就是个特工呢?油画的话,应该用类似战争壁画的大型幅面来表达。不同年龄的凌寒在画布上演绎他的生活,中心那个,穿著不带衔的野战模拟装,目光如隼,凌厉精明,分明是说,我出手,你玩完。
这就是他的小寒,即使後来0734事发,他低沈了很长时间後,依旧能站回暂停点重新开跑。林砚臣把烟碾灭,换上新的一根。
他不懂得如何去爱骄傲的凌寒。飞得太高的鸟儿一旦曾经折翼,今後你看它飞,总觉得战战兢兢──可凌寒自己到底怎麽想,林砚臣惊觉,他从未问过。
走到这一步,学生时代青涩的恋爱终於脱下浮华的外衣,恋的热情冲动已经消磨殆尽,现在只剩爱。如果丢失,结果就是一无所有。
地址对应的是一幢高大的写字楼,721室是享誉布津的心理诊所的财务科。凌寒说明来历,电脑屏幕後面的文员连头都没抬:“对不起先生,我们无法提供您所需要的任何资料。”
“我是他的……”凌寒忽然语塞,林砚臣分明是他的情人,可未公开的恋情,要怎麽说?“我是他哥,他花了我的钱,我要知道细节。”
文员笑:“对不起,先生,您知道这是谎话。”
凌寒只好拿起一张宣传名片离开:“多谢。”名片上的名字,凌寒认识,蒋方的学弟,於是求助电话自然而然地到了老师那里。没想到蒋方愉快地说:“你在哪儿?”
“我还在写字楼。”
“9层,上来吧,我们谈谈。”
那是间大型办公室,布置成治疗室的模样,靠窗有张柔软的沙发床,浅蓝色的布面上盖著半透明的丝白罩毯,两只米色的亚麻靠垫乖巧地窝在角落里,让人看见了就想躺在里面美美睡一会儿。蒋方和他的学弟各占一只摇椅并排在另一扇落地窗前,交换手里的资料聊天,凌寒局促地站了一会儿:“老师?”
蒋方示意他坐下,递过一个牛皮纸袋去:“就找它?”
袋子面上写著林砚臣的名字,还有亲笔签名,附带一方可封口的塑料证件套,里面有林砚臣当年的身份证复印件和缴款发票。凌寒捏了一下,袋子里是若干纸面文件和迷你卡带。蒋方的学弟说:“他是个很好的孩子,当年来找我的时候,整天是黑眼圈,精神也不大好,所以我给他提了两个条件。”
凌寒知道,这就是故事的开始。
“第一,必须指定一个档案委托人,第二,必须在正式来这里诊疗之前,把所有费用结算清楚。”
林砚臣的名字写得很端正。艺术生一般都有一笔难看的字,只有自己的名字涂得好看,林砚臣不是,他的字迹一直工工整整,虽然没有江扬的潇洒和程亦涵的稳重,但一笔一划都极认真。凌寒甚至能够想见他那时的模样,头发理著板寸,指甲也修得很整齐,但是目光里失去了激动的光彩,甚至,有点儿黯淡。
“单次费用6800元,他很大手笔,要求全款约我4次。”学弟看著蒋方笑了,“我的价格可不低,单单等排期他就等了29天。”
凌寒用掌心抵著纸袋,想看里面的内容,但又镇静地回击了自己:未经允许,属於砚臣的秘密并不需要这样的公开。於是他试图让自己